苏联解体是20世纪末的重大历史事件,这个超级大国的瓦解,也造成了国际社会包括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在内诸多不确定性的增长。其中,大量俄裔犹太人的安置问题直接影响了21世纪的巴以关系。这些前苏联犹太公民拥有了自由流动的权利,蜂拥逃向了“全世界犹太人的祖国”以色列,大规模的人口流动直接改变了近东巴勒斯坦地区的人口格局,一场巨大的冲突就这样酝酿在苏联的尸体之中,逐渐改变了近东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命运。
一、苏联的犹太人和以色列的建立
自叶卡捷琳娜二世时代起,随着波兰被被瓜分,大量居住在波兰境内的犹太人成为了俄罗斯帝国的公民。犹太裔俄国人遂成为了俄国重要的少数民族,既诞生过帕斯捷尔纳克这样的文学大师,也诞生过今天英超联赛切尔西队老板阿布拉希莫维奇这样的资本巨鳄。
阿布拉希莫维奇
在被列宁称为“世界各民族监狱”的沙皇俄国,各种各样的排犹浪潮伴随着极端民族主义的发展多次出现,犹太裔俄罗斯人不得不在“泛斯拉夫主义”和“大俄罗斯主义”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到了苏联时代,在“民族大家庭”的理想主义感召下,犹太人的境遇略微得以改善。然而随着斯大林的上台,犹太人又成为斯大林“大俄罗斯沙文主义”民族政策的牺牲品,到处受到限制和迫害,不得不寻求逃离。
斯大林
在20世纪30年代,尽管苏联有着这样那样的歧视,但犹太人在苏联的生存环境还是比其他地区好很多,尤其是法西斯势力逐渐崛起的西欧。这种局面持续到二战结束,基于《贝尔福宣言》的巴以分治成为定局,国际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在美、苏两国的鼎力支持下逐渐由理想变为现实,一个全世界犹太人的祖国——以色列,又矗立在那片“流着奶与蜜的迦南地”,而苏联也是同新生的以色列第一个建交的国家。
以色列独立战争期间,苏联给予以方大量军事援助
到了冷战时期,生活状况的反差使得那些被斯拉夫人同化程度较低的俄裔犹太人,倾向于离开苏联前往以色列,在苏联放宽移民管控之后的70年代,有多达25万的苏联犹太人选择来到以色列谋生。而之后苏联解体使得移民运动达到了一个高峰。
今天的以色列
二、俄裔犹太人的涌入与以色列政局
苏联解体前后,俄国社会内部的反犹主义情绪并没有丝毫衰退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这种情绪的推波助澜之下,1989-1991年这三年迎来了一个犹太人的移民高峰,苏联境内约1/4的犹太人,都在这一时期成了以色列公民。
到了21世纪的前10年,以色列境内的俄裔犹太移民已经超过了100万,这些移民得益于以色列“鼓励移民”的基本国策,成为了同阿拉伯人进行“人口战争”的重要力量,也是防范以色列国“非犹太化”的重要支持。
疫情下的以色列人
从好的方面来说,这些移民极大程度上缓解了犹太人对生存的担忧,改善了内部阿拉伯人比例过高的尴尬境地,巩固了犹太民族的主体性。然而庞大的俄裔犹太人团体为了捍卫移民的利益组成了强大的政党集团,积极参与以色列国内的政治生活,在集体利益的驱使下同以色列国内的扩张主义者在兴建犹太人定居点等问题上组成了战略同盟,严重影响了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阿拉伯人的生存权益。
生于苏联的以色列国防部长阿维格多·利伯曼
这些来自遥远北方的前苏联人,不知不觉间成为了阻拦巴以和解的重要力量,在横亘在阿拉伯人与以色列之间矛盾的背后,移民与难民之间争夺资源的矛盾也逐渐露出了獠牙。
三、移民与难民,一场关于资源的战争
对于一个总体空间和资源有限的国家来说,人口数量的增长也意味着对生存空间扩张的需求增加。俄裔犹太移民的大量涌入对巴勒斯坦地区意味着潜在冲突可能性的加剧,有关“水和土地”的争夺,也随着以色列为移民建造犹太人定居点而不断激化。
对以色列而言,即使有着宗教上的差异,曾经的巴勒斯坦人仍然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大量服务业岗位需要劳动力成本低廉的巴勒斯坦人,而从另一面来讲,经济上的相互支撑也为巴以和解奠定着有利的沟通环境。
然而苏联的解体间接改变了这一切。相比于阿拉伯人,成本同样低廉而且还属于“自己人”的犹太移民更受市场青睐,移民的不断涌入不仅把巴勒斯坦人从工作岗位上赶回到了自己的那一边,本就属于巴勒斯坦人的土地还被以色列作为安置犹太移民的“犹太人安置点”。巴勒斯坦人既失去了工作,又失去了土地,无业的巴勒斯坦人成为了难民,游荡在周边国家之中,成为了极端组织和恐怖主义的温床,,大量难以为生的剩余人口促成了巴勒斯坦抵抗组织(哈马斯)力量的壮大。
移民的涌入压榨了阿拉伯人的生存空间
事实上,俄裔犹太人的到来的确有效改变了犹太人与阿拉伯人的人口比例,但也激化了本就紧张的地区矛盾,使得巴以问题进一步复杂化,逐渐成为中东和平进程的一道关键性障碍。
不仅如此,俄裔犹太人普遍在苏联无神论教育环境下长大,对犹太教本身的认同程度有限,这些俄裔犹太人在以色列既要从事“低等”的工作谋生,又难以融入犹太教的价值观之中,造成了犹太人内部社会矛盾。
再加上那些俄裔犹太人或多或少沾染上了斯拉夫人的习气,以色列人常说,如果你看到谁在特拉维夫街头醉醺醺得行走,那不出所料一定是来自俄国的移民,也难怪犹太长老会对移民颇有微词,毕竟这么“不守教规”的犹太人对犹太文化本身也带来了污染的可能。
在今天以色列的某些地区,很难找到希伯来文的标志,取而代之的是俄语字母。这些地区的商家从俄罗斯订购商品,杂货店出售猪肉、鱼子酱甚至是伏特加。苏联解体之后这里多了100万说俄语的人,我们很难分清他们到底是单纯仰慕“资本主义生活方式”,还是支持犹太复国主义,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总之,他们凭着身份认同来到了这片犹太教的神圣天堂,渐渐改变着整个近东世界。
俄语和希伯来语不得不寻求共存
文史君说
一个合理的移民政策对一个国家意义重大,关系到民族内部的团结和社会的稳定。如今,移民已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遍现象,既有助于文化的交流,也为弥补劳动力做出了贡献。以色列在和阿拉伯人的“人口战争”中打出了移民牌,但却忽视了对移民素质和身份认同的整体考量,造成了今天国家内部文化冲突的局面。而巴勒斯坦则面临着更大的危机,巴以相互依存的局面被打破,首当其冲的便是处于产业末端的阿拉伯人。马尔萨斯在《人口论》之中提到,如果人口不受限制就会以几何级数增长,而生活资料不过是按算术级数的比率增长。巴以能跳出这个马尔萨斯陷阱吗?
参考文献
Гейзель З. 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структуры государства Израиль. Институт изучения Израиля и Ближнего Востока, 2001.
张玉霞:《俄罗斯的犹太人——同化与移民》,《东欧中亚研究》1994年第4期。
(作者:浩然文史·张文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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