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前行:来自西域的于阗王国使团 如何奋力去往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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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前行:来自西域的于阗王国使团 如何奋力去往北宋

迄今为止,有大量从敦煌出土的文书记录,可以帮后人弥补正史材料的诸多遗漏。其中就有1组公元10世纪的于阗书信,就记载了国王李圣天的一次失败进贡。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足以体现远东国际朝贡体系的根本缺陷。

于阗王国的生存危机

公元9世纪 尚处于巅峰时期的于阗王国版图

公元966年前后,于阗已经有10个春秋没去和老盟友甘州回鹘交换礼物和情报。但因为贸易和地缘因素,还是急需来自东方的各种盟友支援。最大原因莫过于来自中亚的喀拉王朝威胁,以及西域佛教世界的不断衰微。

尤其当至关重要的喀什噶尔被占据后,于阗就知道自己必须依靠联盟力量才能顶住强敌。在长长的拜访名单中,除之前就有交情的甘州回鹘,还包括滞留在敦煌的归义军势力、南方的吐蕃王朝旧部,以及更加遥远的北宋王朝。正是在这样的急迫感下,李圣天试着向中原派遣了使团。

于阗迫切需要获得东方各潜在盟友支持

这个庞大使团由7位王子担任代表,并加入了西域城市的粟特商人、在于阗任职的汉人官吏,当然还有见多识广的佛教僧侣。随行带着足足360公斤的优质玉石,来自葱岭一带的良马、辔头和马鞍,还有优质的中亚地毯、土丝、香料、骆驼、雄鹰、象牙、琥珀和产自北印度或巴克特里亚的宝石。甚至有原产斯里兰卡的珍珠、草药和石脑油等物产。这些礼品不仅彰显了于阗胜于普通小邦的财力,也说明其在东西方国际贸易中所具有的特殊战略地位。

虽然当时的丝绸之路已经非常成熟,但在唐末五代的混战后也不免出现阻塞状态。无论是西域地区还是河西走廊,都存在大小不等的地方势力。而且彼此间相互敌对,从未放下过深刻戒心。这会给使团前进造成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反过来也暗示了西域和中原联系的困难增加,更是东亚帝国影响当地局势能力变弱的必然结果。

最为有名的于阗国王 李圣天

艰难的朝贡之路

于阗就位于丝绸之路的南线位置上

在离开有巨型天王像护卫的城门后,一行人沿着塔里木盆地的南侧边缘前进。随着使团逐步远离绿洲故土,沿途的植被也愈发稀疏,大片果园也变成了较为稀疏的胡杨木,乃至孤零零的骆驼。一些吐蕃城堡的废墟,则暗示那令人畏惧的高原霸权去离去不久。

除恶劣的环境,匪盗劫掠也是丝路之旅的重要威胁。特别是在公元9世纪后,随着吐蕃帝国的殖民统治被推翻与漠北回鹘汗国的崩溃,导致大量草原难民南下。而葱岭以西的粟特逃难者,也为了躲避穆斯林军阀的混战也大批东来,加速了部分盆地内小国崩溃。比如较为有名的焉耆国,就在被吐蕃攻占后,又接着被漠北来的回鹘汗国统治。不少人选择四处流散,却又不得不抱团成为荒漠匪帮。好在于阗使者深谙时局限额,携带了雇佣保镖,所以基本上没有受困于特大挑战。但沿途散落的商品,往往显示有规模较小的商队遭强盗袭击。

吐蕃帝国的崩溃 让丝绸南路陷入了混乱局面

此外,因漫天风沙和呼吸道疾病影响,使团带去的牲口逐渐损失过半。不过,这些物产都能直接给旅行提供食用,算不上什么重大损失。而且敦煌就在眼前,只要顺利进入中原,相关损失就可以获得宋国皇帝的加倍赔偿。这也是无数人不畏艰险的最大动力。

历经45天的艰苦跋涉,于阗国王的小队伍终于抵达首个重要中转站,当时还是处于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统治的敦煌地区。由于历史原因,这里有大批汉人、吐谷浑、吐蕃、回鹘和粟特等人群杂居。况且敦煌也是西域前往内地的第一站,所以在部分于阗文书中,作者会直接将这个中原王朝的代理政权称为“中国”。当地统治者也时刻需要提防周围的崛起势力,经常要和于阗王国形成攻守同盟。只是苦于彼此能力有限,还经常需要向更为壮大的第三方求助。

以敦煌为核心的归义军势力范围

但在敦煌当地,于阗使团却没能顺利过关,甚至受到节度使曹元忠的阻拦。这倒不是老朋友为贪财而突然撕破脸皮,更多是国际形势的恶化让他提出了必要警告。当时的中原,还处于五代十国的割据末期,成立不久的北宋正忙于同北汉及其宗主辽国开战。同时,与敦煌归义军有父子关系的甘州回鹘也爆发内乱,完全不利于使者继续东行。而且即使通过敦煌,河西走廊还有嗢末、龙家等游牧民族,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打劫进贡者。

所以,使团被迫在敦煌住下来,提前消耗各种预留物资,乃至献给中原皇帝的礼物。曹氏节度使还因为使团消耗了礼物,所以拒绝放行,担心自己也会受到宋朝皇帝问责。几位王子还不得不向自己的母后写信,请她邮寄足够多的田玉来支撑各项花销。直到完成任务,才能返回故乡复命。

长期滞留敦煌 让于阗使团耗尽了大部分财力

最令王子们难以接受的是,那些本应戒色的僧侣也从清单中取走礼物。然后用这些偷来的财务逃回于阗或索性在敦煌当地安家。包括布匹、衣物等物品,都会被偷去作为聘妻资产。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当时的印度和西域非常常见。胡僧并不一定会严格遵守禁欲方面的清规戒律,以至于在《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中,就有描写胡僧凭借自己的博大阴深去和尼姑偷情。

此后,已经非常落魄的使团被迫和其他商队一起前进,这样才可以减少损失。但也是在这一过程中,联合商队还是遭到了抢劫。很多人的牲畜被直接掠去,2个商人也失去了他们的商品,还有1个粟特人无法找到他先前藏在山里的货物。这些惨痛的记录,也反映了当时丝路上的旅途常态。因为并不是每一次出行都能平安无事。正是因为丝路旅途上的开支过大、成本极高,所以到中原贸易的外藩使团,往往需要以特殊手段谋取更多收益。比如借助中原帝国缺乏可信的域外地理知识,享受不分轻重的薄来厚往,并经常以阿谀奉承套出大笔赏赐。但很多人的母国实际上对于中原毫无战略意义,所以东亚君主也大都对那些地方的事情却并不关心。

各方势力都很容易从商人身上卡油

懵懂无知的泱泱大国

短暂的胜利 让于阗的国际形势得到缓和

公元971年,于阗国王尉迟苏罗获得大胜。他派兵攻克了喀喇汗国在喀什噶尔的一座堡垒,并劫掠了大量的马匹、财宝和妇孺。于是派出使节前往中原的宋朝进贡,让名叫吉祥的僧侣指挥大象为中原宗主表演舞蹈。

但于阗方面的文献记载也表示,由于当地食物匮乏,维持规模庞大的军队并不容易。对手则在结束中亚的战事后,立刻纠集更多兵力反攻,切断了当地驻军和本国之间的联系。对此,北宋方面居然只派遣了1个佛教僧团西行,表达对于阗的道义支持。

突厥系的喀喇汗国 最终成功消灭了于阗

最终,势单力薄的于阗就倒在了中亚圣战者脚下。王国的残部一度退缩到和田以东的哈希和阿萨城堡,又顽强抵抗了40年时间。最后才因为卫城的水源被切断,才被迫放弃抵抗。剩下的居民有部分流落到高原侧翼的青塘地区,和当地的吐蕃帝国残部混杂居住。还有部分人就选择逃到敦煌,并拥护1位流亡王子为首领,建立规模不大的于阗社区。

在公元1009-1124年间,由于意识到佛系于阗和中原王朝的特殊关系,信仰伊斯兰的喀喇汗国使者还会经常冒用于阗国称号。但在多次朝拜后,还是免不了被宋人发现,他们好像已不是虔诚的佛教徒。而是喜欢携带地毯,每日都会被随时拜天。过高的拜访频率,也让接待方感到十分可疑。

成功兼并于阗后的喀喇汗国版图

但在汴梁朝廷搞清楚状况前,还是只能默许这些新一代“于阗使者”在境内享受高规格待遇。他们往往只需要展示西域常见的绣金战袍、束带和地毯,就可以住进番坊,而且还有专人照料起居。若货物在朝贡的路上受到损失,还能获得宋朝方面的加倍报酬。最后发展到部分生意失败的于阗商人,举家带口的迁徙到汴梁,索性选择留下不走。

最终,对此忍无可忍的北宋官方只能下令,限制于阗等西域国家前来朝贡的频率。还要严格核对使者的国书和信物,并坚决不要那些次充好的视为贡品。这才勉强抵制住一大批冒牌大使。但因为缺乏必要的地理常识,且大部分官员对异域文化没有基本概念,所以让这种搞笑的潮流得以依旧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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