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团互助关停背后：费用暴涨投诉频发，未来会持牌经营吗？

文｜AI财经社 张梦依

编辑｜郭璐庆

两年以前，京东、滴滴、苏宁、360还争相涌入的互助平台，如今却掀起关停潮。继百度叫停灯火互助后，美团也宣布退出互助平台江湖。

近日，美团互助发布公告称，将正式关停互助业务。“我们觉得美团互助偏离美团主业和逆选择风险不断增加，是其关闭的主要原因。”1月22日下午，银保监会首席风险官兼新闻发言人肖远企确认，美团互助在1月15日下午5点钟发布公告，宣布在1月31日正式关停。

经历野蛮生长期后，网络互助平台面临的非持牌经营、涉众风险、资金安全性、盈利模式可持续等问题不一而足。

难与主业形成协同效应

据悉，1月15日至18日期间，美团互助会员已陆续收到全额返还的分摊费用。美团互助公告称，在关停之前，会员如不幸确诊，仍可通过美团互助提交互助金申请。

这也是继百度关停灯火互助后，宣布退出互助平台的又一家互联网巨头。

中国网络互助平台诞生于2015年，早期曾诞生众托帮、水滴互助、轻松互助、壁虎互助、夸克联盟、e互助和康爱公社等在内的一批平台。伴随着互助行业的兴起，腾讯、阿里、滴滴、苏宁、360安全纷纷加入网络互助赛道。2019年6月，美团互助紧随其后，推出网络互助计划。

资料显示，2020年4月，美团互助公示了第一位受助者案例，2020年6月升级为首个“不限病种”的大病互助计划。自上线以来，美团互助已公示分摊18期，共帮助382位患病会员得到救治。截至目前，美团互助会员数已经接近1545万。

在上线一年半后，美团互助却宣告关停，原因何在？

美团互助在公告中表示，今后将继续聚焦公司主业发展，为用户和商家提供更好的产品服务。在行业人士看来，美团关停的根因在于网络互助与其定位差异较大，业务难以兼容。

“美团主打本地生活服务，关注吃喝玩乐，网络互助很难与其主营业务形成协同效应。”在一位网络互助行业人士看来，蚂蚁金服定位于金融，推出相互宝，市场接受度就很不错，水滴互助的做大得益于水滴保险、水滴筹带来的协同效应；反之，京东、小米、滴滴等其他赛道的玩家推出互助平台，就比较吃亏。

麻袋研究院高级研究专家苏筱芮认为，关闭互助是美团的一种经营决策，“当旗下某项板块业务面临巨大的经营成本且其前景又不明朗时，企业会当机立断砍掉显得冗余、性价比不高的业务，以免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我们觉得美团互助偏离美团主业和逆选择风险不断增加，是其关闭的主要原因。”银保监会首席风险官兼新闻发言人肖远企如是表示。

此外，AI财经社注意到，美团入局之际，网络互助领域已经形成双雄争霸格局，美团互助与头部始终存在较大差距，业内存在感也较低。

2019年8月1日，相互宝用户突破8000万，成为继水滴互助后第二个突破8000万用户的网络互助平台。到了2020年11月，相互宝用户规模进一步升至1.06亿，约是美团互助的7倍。

“在2018年后 ，网络互助行业发展迅速，很多商业巨头也都推出了网络互助计划，但同质化较明显，各个公司的专业化程度也不同，市场更加期待差异化的、风控合规能力更强的，有持续经营能力的网络互助平台。美团互助的关停也是网络互助行业的自发调整，未来网络互助行业也许会经过洗牌，留下的是可持续的、有良性运营方式的企业。”关注互联网金融领域的律师康健表示。

分摊费用不断走高

所谓网络互助，是指一种“一人生病，众人均摊，小额保障，即收即付”的保险形态。从行业定性上看，并不属于商业保险，而是一种新型网络互助合同关系。由于入行门槛低，网络互助一度涌进大量低收入群体，也吸引诸多互联网公司入局。

据网络互助行业人士透露，网络互助平台本身很难实现盈利，但却是一个极佳的保险教育场景。通常的盈利模式是，通过互助平台引流，培养用户的投保意识，再通过卖保险赚钱。巨头争相涌入的原因在于，大病互助是一个极其具备流量属性的场景，先通过互助平台获取流量，绘制保险群体的用户画像，再为其提供细化的保险产品，深入保险产业上游的更多环节，从网络互助平台向保险中介公司进军，最终切入保险行业。

不过网络互助在发展过程中也暴露出不少问题，分摊费用越来越高便是其一。以相互宝为例，成立之初，相互宝的月分摊金额仅1元左右，但2020年以来，每期分摊金额已经涨至每月4-5元，分摊费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对于分摊成本的增加，上述行业人士解释称，互助平台不像传统保险机构，无法对平台的风险偏好进行设计，致使分摊成本存在相当大的浮动空间。

“大量用户在经过互助平台教育后，投保意识增强，转而退出平台购买保险，导致平台的留存用户质量偏低；与此同时，一些高风险人群开始大量涌入平台，患病群体越来越多。分摊费用走高后，部分用户大批出走，又进一步推高了分摊费用。”该业内人士表示。

为了避免部分人投机取巧，推高平台疾病发生率，互助平台开始逐步加强审核条件。但随之而来又导致另一个问题，理赔难度大甚至拒绝理赔。由此产生的法律纠纷、用户投诉已屡见不鲜。

在黑猫投诉上，有关“美团互助无理由拒赔”的投诉不在少数。2020年12月22日，一位用户称“加入美团互助计划300多天，于2020年10月底突发心肌梗塞，美团互助以他2018年一次胆囊手术时血压测量高为由拒绝赔付，但自己在三甲医院并未诊断出高血压。”

无独有偶，另一名用户也反映了类似情况。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加入美团互助359天，参与了好青年大病互助计划，互助金额达30万元。后被确诊为冠心病，按照要求提交影像资料及医院所有手续，但是美团不予互助。

牌照化或成未来发展方向

口碑承压的同时，网络互助的合规性也一直饱受质疑。

2020年9月，银保监会打非局发布《非法商业保险活动分析及对策建议研究》，该研究指出，相互宝、水滴互助等网络互助平台“属于非持牌经营，涉众风险不容忽视，部分前置收费模式平台形成沉淀资金，存在跑路风险，如果处理不当、管理不到位，还可能引发社会风险”。

多位专家指出，网络互助平台的运营主体尚无资质与牌照要求，也未出台相关法规进行规范，因此仍存在一定法律风险。

苏筱芮表示，网络互助平台，本质上具有商业保险的特征，但目前没有明确的监管主体和监管标准，处于无人监管的尴尬境地。

她认为，这些网络互助平台存在两类风险；一是金融风险，会不会涉及资金池，会不会有卷款跑路、侵吞资金、项目造假等问题；二是科技风险，会不会侵害金融消费者权益，侵犯消费者个人信息、隐私保护等。互助平台的终局有两条路，一是成为持牌机构，在监管框架内展业；另一条则是被定性为非法金融活动，遭洗牌出局。

柒财智库高级研究员毕研广认为，监管层不止一次地表示，本着审慎包容的态度来监管金融科技，将一切金融活动纳入监管中。目前金融科技还存在不少“类金融业务”，将来任何金融科技的业务活动，只要触及金融本身的都应持牌经营。最终，整个金融行业将遵循专业化、牌照化的发展方向。

“下一步，我们还将对网络公司做互助业务进一步的关注，了解其运行的方式和风险情况，再根据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2021年1月22日，银保监会首席风险官兼新闻发言人肖远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