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贫穷又丑陋却还能魅力十足？

今天来跟大家聊一聊，十八禁美剧《堕落街》(The Deuce)里的“美女”们。

之所以要给美女加引号，是因为这些职业为站街卖淫的女人们，在很大程度上并不符合我们习以为常的审美标准。

她们或者高大肥硕：

或者形神俱消：

外型不太精致：

行事也不太聪明：

挣扎在社会的阴暗面，习惯了欺骗和被欺骗，控制和被控制。

总之，无论形象、精神状态还是道德评价，她们都够不上一般意义上健康积极的“正常美女”。

在大多数时候，她们都是被世人无视、轻视和鄙夷的存在。

对于道德敏感的人来说，多看她们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但奇妙的是。

随着剧情的深入，观众竟然难以避免地会从这些疲惫、懒散、满脸写着“给我钱不然滚”的身体上：

源源不断地get一些姑且可以称之为“美感”的东西。

以至于在某个瞬间如梦初醒之后反问自己，“她们的魅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毕竟这是一种我们不太熟悉的审美经验，它建立在那些被主流社会抛弃、我们本以为与美无缘的人群之上。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跟大家一起，跳过简单的道德判断，切实分析下这群女人魅力的来源。

饱含矛盾与反差特质的她们，也是“我们”

高贵—低贱，复杂—简单，洁净—肮脏，软弱—坚强……

堕落街里每一个女人的人生，几乎都建立在某种矛盾的性格和行为方式之上。

当你觉得她可怜的时候，她可能只是在骗去你的信任，以获得好处。

当你觉得她无药可救的时候，又会发现她其实有着自己光明、正直的追求。

一来二去，你开始放弃使用“非黑即白”的标准去判断她，也放弃了用单一面向的标签去定义她。

这是一个好女人/这是一个坏女人

这是一个美女人/这是一个丑女人

并逐渐意识到，真实的、自然的人或许就是她们这个样子，不会是纯然的圣女也不会是纯粹的荡妇。

只是这些植根于人性的矛盾，在这群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女人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和激烈罢了。

女性最为恐惧的道德评判、荡妇羞辱，已无力对她们造成伤害。与此同时，她们似乎也获得了，肆无忌惮展现人性中丑陋与美好的自由。

并在这两者猛烈的撕扯中，让我们更加清晰地目睹了，一个人的成长必然要面对的挣扎和选择。

她们对于我们的吸引，也借此跃过了轻易的道德审判和外型评价，而直接触碰到了其他更深的层面。

比如这个出身于中产家庭，“自甘堕落”去站街的单身母亲砍迪。

含胸驼背、法令纹、抬头纹、颈纹，衰老的皮肉、颓废的体态一个都不少。

浮夸的妆容、廉价的暴露服装和假发套，也让她显得无比cheap又蹩脚。

但是当我们反复品味她的举手投足之后，她的形象又开始变得优雅了起来。

身材高挑、动作缓慢，摇曳着风情、柔声细语又神情骄傲的她，就像一位皮条客说得那样，是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街上的大明星。

她是谁？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样的问题，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

与此同时，我们也在不经意间从一个渴望窥探八卦、意图进行价值判断的旁观者，变成了价值中立、陪伴砍迪进行人生旅行的人。

对于人生，砍迪是一个目光迷茫又清晰的体验者和思想者。

她一方面会因反叛父亲的专制，而选择了未婚生子和出卖肉体。

另一方面，又会精打细算养育孩子、拓展事业，以及谨慎选择伴侣。

作为女儿的叛逆和作为女人的智慧，让砍迪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有了别具一格的层次感。

我们永远都无法预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但我们永远都会相信，她正走在了解自己和世界的道路上。

基于这种判断，我们于是很难再用“令人作呕的站街女”去形容她。

饱含矛盾与反差特质的砍迪，仿佛让我们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她的魅力，因此也正好建立在我们心中，那些试图缕清自己人生脉络的愿望和冲动之上。

思考 & 及时调整，大概比从未犯错更加珍贵

与智慧又清醒、出身于纽约中产家庭的砍迪不同。

来自偏远乡下的少女达琳，给我们的第一印象是懵懂：

以及隐藏在懵懂之下的敏锐。

她非常坦然又真诚地面对着每一件事，没有隐藏也没有纠结。

会因想要得到皮条客的夸奖而骄傲且略显幼稚地说，“今晚有个老主顾”。

也会在陪嫖客看电影时，被情节感染而止不住地落泪。

想看书，那在烟雾缭绕、音乐嘈杂的酒吧里也没关系。

想上学，在站街之外抽空上夜校也不是不可以。

想选择其他的生活方式，就全神贯注地去增长能力和寻找机会。

即便申请护士岗位时，由于先前站街时的犯罪记录被驳回。她也会立即去想办法克服困难，而不是自怨自艾和自暴自弃。

随着时间的推进，达琳的人生，肉眼可见地从思考、学习和实践中延展出去。

她的面貌也从刚开始的“无知少女”，逐渐过渡成为了一个让观众感到惊喜的，善于思考和学习的行动者。

当我们get到这个层次的达琳之后，她的胖瘦与否、肌肉小腿等外型层面的缺点，在我们对她的评价之中也都变得不再重要。

抵抗虚伪

除了站街女们，《堕落街》里还有一个十分令人着迷的女性角色，那就是酒保艾比。

她的魅力核心在于抵抗虚伪，以及提供给我们，某种饱含成长性的女性友谊的具体样貌。

考试前夜因遭到同学算计而被捕之后：

毅然选择放弃考试、从名校退学的是她：

出生于富贵人家，却选择远离父母独自到堕落街闯荡的也是她：

她聪明、潇洒又善于观察。

她和站街女们的友谊，并不涉及过多的日常细节，而只会在她们需要她时出现，并慷慨地提供资源解决问题。

女性对女性的理解，女性对另一位女性成长的真诚期待。

包含在她与她们一个个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告别：

一次次为了共同愿景的合作：

以及一种种解救对方于危难的担当之中：

女性之间的友谊除了日常的亲昵之外，还能饱含什么？

艾比无疑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答案。

…………………………

今天跟大家分享这些，当然不是要美化站街女，而是想说明，在一些我们视之如敝履的人和事上，其实也有“美感”生成的可能。

就像艾比在为已然“改过自新”了的达琳据理力争时，所说得那样：

一个人所做的事，并不真的就代表她自己。人们总会带给我们惊喜。

不同于爽剧《后翼弃兵》里指哪打哪、所向披靡的天才少女成长史。

《堕落街》中的女人们，展现给我们的是一条条创造人生意义的更加现实的路径。

我们会犯错、会迷失、也会后悔。但我们也总能找到活下去、活得更好的方法。

这里没有天才。但普通人、甚至遭到社会唾弃的“垃圾人”，也依旧会有她值得被尊重的地方。每一个人都不比他人更加高贵。

就像达琳对初期抱着救赎站街女心态的艾比，所说得那样：

理解？我不需要你理解。

说到这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欲望都市》里并不那么好看的凯莉：

在十多年后依旧会是很多人心中，压制布莱克·莱弗利这种“完美女人”的一代icon。

大概一个人的魅力，总是由多个维度共同构成的。

除了天赋异禀的外型。那些她说过的话、进行过的思考、经历过的挣扎和忠于内心的选择，也都会在不经意间赋予她深刻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