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开胸验肺”最新细节曝光！一份起诉书揭开了尘封12年的黑幕

导读：时隔12年，河南新密农民工张海超“开胸验肺”事件背后鲜为人知的细节，终于通过一份起诉书得以披露。

12年前，河南28岁小伙张海超为获职业病赔偿而开胸验肺的新闻震惊社会。

2009年，因工作而备受尘肺病困扰的张海超为了获得应有的赔偿，在做职业病鉴定无果的情况下，无奈进行了开胸活检。

时隔十二年之后，12309中国检察网近日披露了一则起诉书，让这起事件的另一位关键人物——时任新密市委书记的王铁良——浮出水面。

图源：郑州人大网

曾亲口承诺为张海超“开鉴定后门”的王铁良，被曝当时曾收受涉事企业董事长给予的40万元。而这只是其受贿的“冰山一角”。根据检方指控，2002年至2015年，王铁良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索取他人财物价值总额超4100万元。

一份起诉书披露陈年黑幕

据澎湃新闻，12309中国检察网近日发布河南落马厅官王铁良受贿案起诉书。其中介绍，2009年张海超“开胸验肺”事件被媒体曝光后，时任新密市委书记王铁良曾收涉事企业董事长给予的40万元。

王铁良，男，汉族，1960年5月出生，河南巩义人，本科学历。曾任郑州市金水区委副书记（2004年2月任正县级）、区长、新密市委书记等职，2014年3月至2018年9月任郑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2020年4月通报被查，同年9月因涉嫌受贿罪被刑拘并逮捕。

2020年11月，商丘市人民检察院对王铁良提起公诉。起诉书内容显示，王铁良被指控索取、收受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约4139万元。其索贿、受贿行为集中在郑州市金水区和新密市任职期间，多涉及房地产开发。

2002年至2013年，王铁良利用担任郑州市金水区委副书记、区长、新密市委书记等职务上的便利，为河南某投资集团房地产开发项目地面清理及拆迁、新密市某地产项目建设、购买新密市某玉石矿等提供帮助。其先后18次在办公室、家中、饭店等地收受或通过妻子单某某收受该公司实际控制人李某某给予的人民币共计1087万元、美元120万元。

2004年至2007年，王铁良利用担任郑州市金水区委副书记、区长职务上的便利，为河南某公司郑东新区安置房拆迁建设、拨付工程款，河南某置业集团开发城中村改造项目等提供帮助。2004年至2019年6月，王铁良多次收受该公司负责人杨某某给予的人民币80万元、价值约114万元奥迪轿车一辆、美元2万元，以借为名索要人民币200万元。

2008年，王铁良利用担任郑州市金水区区长的职务便利，向金水区政府下属某国有公司总经理张某甲索要价值约113万元丰田越野车一辆，索要人民币130万元。

2010年至2013年，王铁良利用担任新密市委书记职务上的便利，为河南某房地产集团有限公司开发项目变更规划、以土地置换拆迁安置资金等方面提供帮助。2013年底，王铁良收受该公司负责人郭某某给予的价值208.68万元路虎揽胜车一辆；2015年11月，王铁良通过其妻子单某某收受郭某某给予的人民币150万元。

2011至2013年，王铁良利用担任新密市委书记职务上的便利，为郑州中海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在新密市开发的东城半岛房地产项目建设提供帮助。2012年初，王铁良通过郑州市紫荆山百货大楼原总经理张某乙收受郑州中海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韦某某给予的人民币200万元。

“开胸验肺”事件

王铁良担任新密市委书记期间，当地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开胸验肺事件。

据东方今报、新华社等媒体2009年7月报道，时年28岁的张海超是新密市刘寨镇老寨村村民，从事破碎、开压力机等工种工作3年多，“每天都在机器轰鸣和粉尘满天中度过”。2007年8月，张海超出现咳嗽症状，经医院诊断为“尘肺病”，但是由于没有专业机构的确诊结果，医生没有给他治疗药物。

张海超因此前往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下称“郑州职防所”）求诊，但因此前所在单位郑州振东耐磨材料有限公司拒绝出具职业健康监控档案等相关材料，职防所拒绝作诊断。

2009年1月，张海超来到新密市防疫站查询，第一次看到了自己2007年体检时拍的胸片，所有医生根据这张胸片都认定他得的就是尘肺。但根据当时职业病防治法，只有当地职业病防治所才能出具确诊结果。

无奈之下，张海超开始上访，把与职业病有关的单位——劳动局、卫生局、防疫站、职业病防治所、信访办都跑遍了，均无结果。而在上访期间，时任市委书记的王铁良曾亲口对他说：“你也别纠缠了，也别要材料了，单位不会给你出。我先给你走后门，你先去诊断吧。”于是，他带着市委书记的承诺在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完成了诊断。

令张海超意想不到的是，诊断结果却是“无尘肺0＋期（医学观察）合并肺结核”。尘肺病就这样在职防所的“鉴定下”活生生变成了肺结核 。

绝望的张海超最终决定在郑大一附院做开胸肺活检。开胸手术后取出了两个样本，肺检结果显示：肺组织内大量组织细胞聚集伴炭木沉积并多灶性纤维化。主刀医生程哲在张海超的出院证明上写道“尘肺合并感染”。

图源：新华社

“开胸验肺”事件被媒体曝光之后，郑州职防所推翻先前诊断，明确张海超为“尘肺病III期”，新密市劳动局也对张海超工伤予以认定。当月，河南省卫生厅、郑州市委分别对“开胸验肺”事件相关单位和人员进行责任追究，其中包括对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给予通报批评，停止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所长李磊工作、接受调查等。

与此同时，新密市委决定给予郑州振东耐磨材料有限公司党总支书记侯振东留党察看一年处分，依法追究企业后勤负责人郑海军的责任，并对公司罚款25万元。

而根据最新披露的起诉书，当初曾“帮助”张海超“走后门”的王铁良，却在暗地里利用自己的职权受收贿赂，为涉事公司避免停产整顿提供帮助：2009年7月、2010年春节前，王铁良在其父亲家中先后2次收受该公司董事长候某某给予的现金人民币共计40万元。

据九派新闻报道，在得知王铁良被公诉的消息之后，张海超表示：“刚看到这个消息我很惊讶。我曾经有想过，维权困难会有‘人为因素’，但没有想到会是王铁良。”

结合王铁良的其他索贿、受贿情况，公诉机关商丘市人民检察院认为，王铁良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并索取、收受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受贿罪追究其刑事责任。王铁良的索贿行为，应从重处罚。王铁良自愿认罪认罚，并签署了具结书，依据有关规定可从宽处理。

推进法制建设进程

“开胸验肺”事件在全国引起了轰动性而大范围的影响，引起了郑州市、河南省乃至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事件曝光后，郑州市组织开展了职业卫生专项监督检查，对张海超及其工友以及从事粉尘作业的人员进行排查登记，并进行健康体检，建立诊疗救治绿色通道。郑州市人民政府下发了《关于开展职业卫生专项监督检查的紧急通知》，迅速在全市范围内全面开展职业卫生监督专项检查。

同时建立了职业病防治的长效机制、提高职业卫生技术服务能力和注重宣传培训。加强卫生、安监、劳动保障、工会、民政等部门的沟通协作，密切联系、互通信息、协调配合，建立长效工作机制，形成监管合力。对日常监督检查中发现的生产经营单位职业危害预防性卫生审查、职业健康监护、职业危害申报等方面存在的违法行为，及时互相进行通报。

相关事件还被作家潦寒创作成长篇小说《歇斯底里》。小说中张海超被塑造成一个民间诗人的形象，呤唱着“《肺呼吸》百花盛开的春天，人人都有的权利，呼吸，我却一天天的逝去。奔向未来的幻想中，别人数着钞票与艳遇，我却无奈地，数着仅余的日子”，集中反映了底层社会的人面对庞大的不合理的制度机器时绝望的抗争与悲壮的牺牲精神。

2012年年初，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了关于修改职业病防治法的决定：针对公众普遍关注的劳动者求诊无门而被迫“开胸验肺”等情况，新法明确规定，“劳动者可以在用人单位所在地、本人户籍所在地或者经常居住地依法承担职业病诊断的医疗卫生机构进行职业病诊断”、“承担职业病诊断的医疗机构不得拒绝劳动者进行职业诊断的要求”。

21新健康综合自丨12309中国检察网、新华社、经济观察报、澎湃新闻、九派新闻、中国小康网、每日经济新闻

编辑丨李欣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