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渤(左)
灰色格纹西装外套 Giorgio Armani
白色休闲西裤 Brunello Cucinelli
墨镜 from Marcolin
曹保平(右)
高性能羊毛夹克、白色长裤 Ermenegildo Zegna
墨镜 Bally Eyewear
礼帽 私人物品
导演曹保平和演员黄渤间常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意思,也难怪,两人都不爱张扬,都喜欢有力量的作品。虽然不常见面,但常有说不完的话,两个男人像老友一样的见面必备的话题是电影、生活、艺术,最好再对饮一壶酒。
黄渤
打碎原有的壳
在去年第14届 FIRST 青年电影展舞台,黄渤谈及自己出演的电影《涉过愤怒的海》 时说:“曹保平导演是影帝收割机,但我已经拿过影帝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他合作?”并问台下的曹保平“你知道吗”,最后他抖出包袱:“为了你不从神坛上跌落下来。”
黄渤说,每个演员都有一个期待合作的导演、演员小名单。曹保平的名字已在他名单上很久了。他们的渊源始于电影《烈日灼心》,当时在黄渤家楼下,两人聊了很多,黄渤对人物提出很多想法,但最终因为档期冲突,憾而错过。自从种下了合作的种子,终于有了最新的电影《涉过愤怒的海》。拿过影帝,翻过了山丘,当下黄渤的企图心是,在作品以及自我认知上不断提高。他不拒绝各种类型的作品,商业片、合家欢、喜剧都可。但创作上的饥渴感总是阶段性出现,“这几年没有往内扎下去的戏,需要这样的作品。”
你见到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见到过真诚善良,也见到过欺骗、野蛮暴力。
你在生活里边经过,自然知道角色的分寸在哪儿。
往内扎,最好一针见血。这和曹保平意图用这部“灼心”三部曲的第三部来突破视觉和内在呈现的边界,不谋而合。在出演前,他们对表演达成了协议,“这次角色骨血里边要区别于以往的角色,区别以往惯用的处理愤怒、喜悦的方法。以前的方法已验证过多少回了,是个不出错的东西,但这次尽量把原有的壳打碎,重新建模。”黄渤说。
填写人物
在《涉过愤怒的海》里,黄渤出演失去女儿的渔民老金。在老金这个人物的模糊轮廓上,他做了各种想象和尝试。他是哪儿的人?是否说方言?知识文化是怎样的?在人群中的社会地位如何?性格是否鲁莽?是否聪明?是否有渔民的狡黠?这一切的分寸,是要先确定他是哪里人,是岭南海边、福建沿海还是胶东半岛?
最终选定,老金是一个胶东人,属于是大连、威海。“因为那一块地方,渔民是当地的主要人群,当地的样貌状态在他身上有烙印。”有了地域文化的骨骼框架后,再往里填他的性格,比如是否鲁莽或狡黠等就容易多了。
为了丰满角色和成为角色,在拍摄前黄渤在大连体验了一段生活,去海边的渔村,跟不同的船长聊天,跟着渔民去出海打鱼,熟悉船上的设备。“这里边的渔民有丹东、威海、大连、烟台,鱼已经被捕得……说实话渔船量真挺恐怖的,下的网他们叫‘绝户网’,小手指头都投不过去,什么都打得干干净净,渔民就去周围水域去打,在海上一出去就两三个月。中间有一些船拉走鱼货,其他人就一直生活在海上,真是用命搏的。这给他们锻炼出来跟我们平时不太一样的气质。”
白色灯芯绒西服、白色休闲西裤 Brunello Cucinelli
Abstract 印花短袖棉衬衫 dunhill
他们有一种海上特有的粗粝感。那这个人物要不要用方言?多年前黄渤用过一次胶东方言,喜剧性较强,所以对这次要不要方言心有疑虑,怕用了方言人物身上的色彩性过多。“导演一开始也有点儿犹豫,但后来我想了想,我突然想到了我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他们身上那种粗粝也有方言的原因,后来就用了胶东话。用了一段时间我们确定这可以。”
对黄渤具有挑战的是,他第一次演成年女孩的父亲。“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怀疑导演之前写的时候打算找别的演员。后来跟我说这个人物有上大学的女儿,要演这么大孩子的爹我心里咯噔一下,结果后来演孩子俩演员都二十五六岁了,我的天。”他颇幽默地叙述自己当时的心路。后来他想,自己都演过姜子牙了,那个人物根本没原型可参考,现在演人家父亲,不管孩子大小,毕竟自己也有孩子,情感上理解起来不难。“只需要下功夫揣摩人物的特殊经历和情感。”
感觉自己成为一个人物,对黄渤来说,就像打开了一扇门,进去后一点儿一点儿把空间拓展,安全感会越来越强烈,危险感也随之而来。因为安全感出来了,你慢慢往外拓展表演的边界,边界越来越多越宽,它就越容易形成一个套。这往往就会产生平庸,因为在安全感下的东西,往往是正常而平庸的。对黄渤来说,表演是在安全感和危险感之间不断寻求平衡。
把潜能榨到极致
回想两年前在大连和国外的拍摄,黄渤首先想起的是海边以及渔船上的咸腥味。然后再就想起一场从楼上掉下来的戏,自己挂在一个七八十米的高楼上。一般按理说这种高难度又危险的戏,按现在的技术手段,基本在摄影棚内用绿幕拍摄。“我们真实拍摄,真的是,我的天。”他感慨道。
最辛苦的是周迅,还是曹保平说的海边那场戏,黄渤把穿吊带裙的周迅从海里边拖上来,在沙滩上拖了一段。那天到最后太阳快落下,那一条已经差不多有了,“我跟曹导两对贪婪的目光对了一下,然后跟周迅说再来一条。好吧!周迅说你们这些男人。忘了最后拍了几条,晚上回去周迅身上简直体无完肤,全都是破的皮,脸上也有。”
是破的皮,脸上也有。”船戏也让他着实印象难忘。剧中有大量的海上戏,有时候他们一条木船在海上荡好几天拍摄。但问题是从早上去了后,导演一天没让船靠岸,上面没有厕所。“我的天,有不让人吃饭的导演,还有不让人尿尿的导演,第一次见过。”好在海上异常炎热,体液通过汗水被蒸发掉不少。
黑色桑蚕丝衬衫 Giorgio Armani
谈起和曹保平合作的感受,黄渤用一种粉到深处自然黑的语调说,“导演是那种贪心很重的导演。在创作上,他老是觉得不够,还想再有一点儿别的东西。比如说他是一个米其林大厨,简单的炸鸡腿对他是不够的,他希望在各种分寸、火候里做出味道。”“比如他说这条我看到愤怒了,但能不能还有点儿庆幸,对对方又有一点儿怜悯。他是一个,尤其在中国来说,把演员的潜能榨到极致的导演。”最难的是有一次戏在獐子岛,一大早就开始拍摄,最难的不是说现场有交流能给你刺激,在接电话然后挂了电话以后,只能靠想象来把痛苦外化表演出来。但这种外化又没法完全用肢体发泄来表演。
谈及这次表演的感受,黄渤说基本是,“抓着一个‘丝儿’,顺着藤往里边摸。有的时候会怕含混,你说行不行?都行,谁都有可能有这样的反应,但这样的反应准不准确。”最好的表演状态叫作准确,怎么算准确却没有标准。一切只能等登上银幕,让观众去检验。“丝儿”是一些人物的特性,比如老金有很多自私的地方,他对孩子的爱,对孩子来说可能是伤害。但黄渤说,自私没有办法正面展示,自私要他跟别人的谈吐间、在一些下意识的动作、言语里的一些重音强调侧面展现出来。总之,他希望展示一位立体的父亲。
蹚过生活
此次黄渤和周迅的对手戏,广受瞩目。他们大概相识于1994或1995年,那时两人都是北漂歌手,常在一起玩,工作的合作不多,只偶尔录过歌。“后来咣当一下她就红了,成了周迅。我也开始拍戏,就这么多年从来没合作过,没想这次突然合作了。我们遇见的时候还是两个孩子,现在演孩子爸妈了,还是有点儿唏嘘、感叹。”
这次,他感受最深的是周迅的投入和完全感性的充沛。有一场两人冲突的对手戏,角色上身了以后,黄渤能感受到人物在周迅单薄的体内涌动。“她能量上来以后,整个人追着你的眼神走。甚至你侧一下头,她会主动追过去,把你的眼神盯死,往你‘里边’逼。”表演方面的实力毋庸置疑,可是影帝黄渤对演戏的敏锐感和表达力来自哪里?“我觉得是感知力、表现力,你的感知力有了,肢体语言能跟得上,那就会有一个比较好的表现。”感知力也包括共情,“尤其对于人物来说,故事里人物所处的分寸位置,需要你有一个比较好的感知能力。”
这些得益于黄渤在成为演员前丰富而曲折的经历。曾经爱唱歌的他,走南闯北当过驻场歌手,后来结束歌手生涯,转去青岛创业。结果创业失败经历过债主堵门。摸爬滚打间,黄渤见识了无数的底层人物,从火车上倚行李倒地而睡的农民工,到酒吧里大把撒钱的土豪。“当时觉得是苦难也好,现在回头想起来其实难能可贵,它是一种财富。你见到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见到过真诚善良,也见到过欺骗、野蛮暴力。你在生活里边经过,自然知道角色的分寸在哪儿。”
白色灯芯绒西服、白色休闲西裤 Brunello Cucinelli
Abstract 印花短袖棉衬衫 dunhill
当下黄渤还是导演和监制,他的导演处女作《一出好戏》引起很大关注,口碑和票房均不俗。当下他对工作的态度,“作为演员,你就完成好角色,反正无论怎么样角色要能打动人一下。”做导演和监制,在他看来,监制要从项目本身、从市场出发,提前完成整个局的铺设,对新项目或新导演给予不同资源的扶持。做导演“表达性”站在更前,最重要的是自己想去表达怎样的故事。
他希望能用两个新鲜的身份,寻找更多持续的能量。当下,外界对黄渤有很多期待,他自己却没有什么大目标。“目标其实到最后越来越含糊,现在对我来说意义都不是太大。每一次有新的收获,角色完成度在自己想象的基准线以上,我就会有满足感。”对于是否希望作品有更多的影响力并在电影史上占据一席之地,他清醒而谦卑,“这都是小时候的想法,现在不太会这么想。演戏的意义,就是一个你喜欢的事,你投入于此,释放你的能量,跟时代正好合到一块了,会造就一些成绩。但要清醒看到,是时代成就了你,最后那个结果不是你自己定的,你只需要认真做就好了。”
黄渤还记得,在獐子岛那场全靠想象的戏从早到晚拍完后,当晚拍摄团队大部队撤离了小岛,岛上只有他和曹保平两个人,那晚他们对拍摄的东西都挺满意,两个人对着荒岛的月光开了瓶酒。那种幸福和满足,不足为外人道。
左 黄渤
灰色丝绸领礼服、白色礼服衬衫 Brunello
Cucinelli
右 曹保平
黑色灯芯绒双排扣礼服 Brunello Cucinelli
白色衬衫 Dior
黑色暗花领结Less&More
曹保平
海的边界
大连海边,十几米高的铁架子,由滑轮嘎啦嘎啦嘎往上绞。导演曹保平记得,有一场戏需要把黄渤一直吊在这样的架子上,没有替身,一吊就是几个小时。
这是曹保平新作《涉过愤怒的海》 拍摄期间的情形。
作为“灼心”系列三部曲最新的一部,前有《烈日灼心》珠玉在前,加上黄渤和周迅两位行业内顶级演员的加入,《涉过愤怒的海》 尤为让人期待。
更是野心之作。
灰色印花羊绒针织衫 Brunello Cucinelli
白色衬衫 Valentino
在开拍前,曹保平就和黄渤确认,这次在表演上探讨更细微、更陌生的形态,碰撞出陌生、新鲜、有意思的东西。“否则按部就班,大家表演也不会差,但是缺少了趣味和挑战。”曹保平说。
在视觉和特效上也走得更远。戏中有大场面的群众演员戏份。惯常意义花钱找群众演员码人就可以了,但是这次群演在戏里都有特殊的身份,所以团队要从全国征集这些人,再把千余人集合到大连。
等到实拍,一千多个人,摄像头要捕捉到每个人的表演,且得恰好能够在某个位置呈现……为了达到这一点,从早上5点一直到下午4点前一直在剧组排练,大量的时间花在一遍一遍调度,4点才拍到第一条。
杀青后,一场重场戏的后期制作仍是悬而未决的重点。这一场是龙卷气旋所带来的天降异象,黄渤扮演的父亲与周迅扮演的母亲在极端天象下两车追逐连环相撞,真相被掩盖在倾盆而下的鱼雨之后,而这也是第一支15秒预告所露出的冰山一角。“这真的是要把人搞死”,曹保平直言不讳。
此外,这一次真正的故事内核上,复杂性和人性的刻画一样在尝试突破边界。就像曹保平所言,如此费尽周章,“这部片子的初衷就是要在视觉和内在呈现的边界上尝试能走多远,放弃的话你干吗要做这个片子?你随便找个别的拍不好吗?”
复盘故事
《涉过愤怒的海》剧本前后磨了四五年时间,久到曹保平中途去拍了“灼心”系列三部曲的第二部。
作为中国当下最具个人特点的现实主义导演,曹保平的电影故事共性很明显,小人物平静生活,直到一个转折性事件发生,在极致的事件中构架层次足够多的人物关系,分剥出丰富的人物心理,把人性的曲折幽微,事无巨细展露出来。
《涉过愤怒的海》也是。“女儿死掉了,这肯定是日常生活被甩出轨道的形态。”曹保平说。黄渤出演的老金是个普通的渔民,正是一个小人物的代表。这部电影改编自作家老晃的同名作品,讲述一个离异的父亲在女儿遭杀害之后一心想为女儿复仇,却意外了解到更多女儿内心的故事。曹保平读完原著的感觉是,“小说其实很好看,很顺畅,读起来会非常愉悦,但因为还只是短篇小说,需要在文本里生发出有意义和有意思的主题。”
说白了,作为一部电影,它目前的篇幅还不够。但复仇的故事,又有他想要的一个犯罪类型电影的模型。他要做的是,让故事更有复杂性,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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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衬衫、黑色长裤 Di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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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帽 私人物品
“野心里你想在这样一部电影里呈现什么样的东西。小说的核心是成年人、两个家庭之间的冲突、仇恨,两个成年人系统之间肯定是一尖锐冲突,但我们要拓展更大的世界。”
剧本花费时间最多的,是找主题。
拿到小说以后,曹保平反复读了多次,去寻找一个最适合这个故事发生的城市,去找一个最能把人代入故事的氛围。这不是他第一次为了电影去做细致的调研,他甚至找到了很多与故事中老金女儿相似年龄的年轻人,去了解他们真正的生活样貌、质感是什么样子。“这才能谈你的故事往哪儿走。”
最终,“我们把主题从两个成年人两个家庭的冲突,扩大到两个年轻人的世界。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探讨命运的形成和走到这一步的原因,由
此触及到更复杂的世界。”
而之所以如此偏爱刻画人性的现实题材,曹保平说:“为了让生活更美好,为了让你的人生更平顺,反而要更多了解和呈现这些给善良的普通人,而不是回避。当你看到很多不尽如人意的东西才知道善的、美好的东西有多么重要和值得珍惜。”
感性与理性
“是一个字的形容词,难。”《涉过愤怒的海》2019年夏天开机,历时三四个月在大连和国外拍摄,这是曹保平现在回想起来最大的感受。
戏中一场主演黄渤和周迅在海边的戏,预告片里两个人撕心裂肺的情感非常吸引人。曹保平跟我讲起预告片里的片段:“我得感谢两位演员,他们都很敬业。那场戏海边全是贝壳和砂石,周迅只穿了一个吊带裙子,拍完了以后我才看到,她全身都是血道。”
电影的后半部分在异国取景并拍摄。让导演曹保平感受最深的还是一个难字。“在国外拍摄肯定有比在国内麻烦的问题。对于一个摄制组来说,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适应当地的情况,要做更丰富的准备。这就需要我们有大心脏,有更灵敏的嗅觉,需要随时遇到问题,并第一时间解决问题,毕竟电影是个大工程,只有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解决中途产生的或大或小的问题。”
问题只能一点点去解决。“你选择的职业,‘虐’的时间远远大于正常的时间。”他自嘲。现在哪怕再难的戏,拍摄前一天他也不会失眠,“已经拍了一辈子了,失眠你也得拍。
黄渤和周迅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实力派,也是因为有他们和一众演技拔群的演员的加入,《涉过愤怒的海》被调侃阵容是神仙打架。有意思的是,这是两位首次出演成年人的父母。
大概十年前,周迅出演曹保平的《李米的猜想》一举夺得了影后,这部电影到现在也依然被称为经典。跨越十年,此次再跟周迅合作,他给了她足够的挑战。角色从少女变成了成人的妈妈,对于一个母亲的心理建设而且是一个强势的母亲,怎么把握和怎么呈现,这是最具挑战的。
曹保平(左)
黑色灯芯绒双排扣礼服 Brunello Cucine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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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款黑色西装鞋 Dries Van No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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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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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保平看来,“周迅内心感性永远大于理性,很多时候她是个用感觉来演戏的演员,她有丰富纤细的情感神经,会把每个细节感受到位,并用女性的方式做艺术表达。你无法要求她用理性分析好多东西,她必须感受到,起心动念才行,所以要带着她,与她一起到达她能够触摸到的位置。”
他和黄渤的合作则是好事多磨。多年前《烈日灼心》遗憾错过,两人一直念念不忘合作。这次剧本一写完了,曹保平就去找了黄渤,马上一拍即合。
“演一个20岁女孩的父亲,他自己稍微委屈一点儿,应该没有演过这么大的成人的父亲,所以是他的一个成人礼,告别了青春岁月。”曹导带点儿调侃说黄渤。
他也大赞黄渤的专业,“他这个年龄和目前这个地位,完全可以选择很多很舒适的或偷懒的方式,但他到现在还想构造新的东西,而且是亲力亲为,我们所有的动作戏全都是他自己在做。我其实不太想象有什么人能够替代他去完成。”
但换个角度,对自己有要求,对表演疯狂和一腔热血,他和黄渤是一类人。
如今制作已完成,对于成片,导演曹保平会给它打出多少分呢。“我打100分又有什么用?观众给电影打100分,才是100分。”
作为“灼心”三部曲的第三部,从规模和制作上走得更远的同时,这次故事的内在表达的方向也发生了变化,“之前的两部可能偏悬疑和犯罪更强烈一点儿,这次可能是偏犯罪和情感更强烈一些,人性的刻画上也会走得更远。”
在《烈日灼心》之后,曹保平有了拍摄“灼心”三部曲的想法。“其实也没有说偏执到非要怎么着,犯罪题材一直是我比较关心和感兴趣的范畴,正好有这样的故事,就先做了。”
“这次,是画了一个小小的句号。”
双重维度
文质彬彬、温和,又是理性的摩羯座,曹保平和自己热衷拍摄的犯罪电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他在采访中被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你对现实题材的偏爱和当下的电影品位是如何形成的?
这也是我们想要追问的答案。
对此,导演没有直接给出准确的回答。“跟接受的教育有关,之前我们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那会儿大量看很厉害的作品,多少会形成你对电影的那种野心或欲望。”
他用了很大篇幅来讲述自己在艺术和商业之间的平衡术。
“从本质意义上来说,我还是一个典型的剧情片导演。剧情片是一个大范畴,有类型片的东西,再简单点就是商业片,但它也有复杂的东西,就是在于你在里面想要‘够’到什么。”
“但我更希望在这些表达里面能够触摸到一些更有价值更新的东西。伟大的、好的电影,是要能够触及到的。一部电影能够提供给受众陌生的体验也好、发现也好,我觉得是一个电影,如果谈不上伟大,至少是有价值的影响。”
商业和艺术表达两个维度都要兼顾,他坦言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其实电影观众就像吃菜,你吃哪个菜系,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做得越正宗,就越对胃口。就像你说吃川菜,在一个川菜馆子坐下,上来的是融合菜或创意菜,爱吃地道川菜的就肯定很烦你。”
电影是为了让生活更美好,让人生更平顺,
因此要更多了解和呈现这些给善良的普通人,
而不是回避。当你看到不尽如人意的东西
才知道善的、美好的东西有多么重要和值得珍惜。
而他希望自己的电影能给人新鲜东西的同时,又没有超出一般观众的类型片边界,从而惊喜和尖叫。就像他很喜欢的电影《达拉斯买家俱乐部》,“如果一个编剧说要写一个人生命只剩下多少天的故事,这不能再老套了,但你很难想象他去写了一个人只剩下生命多少天的疯狂举动。”用手头的材料找到最合适的一个类型,把这个类型的边界拓展了,同时拓展了整部电影的边界,这就是曹保平所追求的。
电影之外,他喜欢作家弗兰纳里·奥康纳和爱丽丝·门罗。奥康纳的小说在他看来,写的都是坏人,但是在坏人里生发出那么复杂的人物关系;门罗的小说一直在写家庭女性,但她写了那么多被日常忽略的复杂的女性的细微情感。
曹保平在电影中孜孜以求的,正是用自己每一帧的影像去深入表达人心中复杂而被忽略的东西。
生活里,他是个非常典型的摩羯座,生活有条理。当下正在为最新的一部电影在四川郊区的一个安静的小院子闭关创作剧本,希望效率最大化。但在创作本身上,“我是一个特别不理性的人,疯狂或者说是极致。”
下一部电影,是一个更癫狂的故事,和犯罪仍有关联,但被放在了超现实的空间里,故事更浪漫、更疯狂也更有想象力。这也是他认为创作者最幸福的事情,“你会在你的每一部作品里,投入全部情感,生活在想象的虚拟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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