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沐沐
图文:审稿-蟹黄捞饭、制作-木昜
封面图:©Shutterstock
走出缅甸曼德勒国际机场,我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前往市区的巴士在哪里,于是,我朝附近一个穿筒裙的缅甸男人走去。
那男人似乎很热情,满面笑容,但是,当他张开嘴回答我的时候,我大吃一惊,那男人嘴里居然满是鲜血!
(准备好看一些吓人的图片了吗?)
就像是这样
图:Matt Hahnewald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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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这样
图:Charles Curtis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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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就走,也不顾他是否尴尬,我走向另一个穿筒裙的男人,还未走近,就看见从那男人嘴里飞出来一口,哦,不是痰,而是一口混合着某种渣渣的红色血水。
我震惊之余,找个台阶坐下来,平息了一下情绪,观察了一会儿,才慢慢发现一个现象,那些在街上走动的穿筒裙的缅甸男人,比如车夫、小摊主、杂货店老板等人,只要一张嘴,几乎个个都是满嘴鲜血,那景象十分可怖,而且他们都有一口糟烂的牙齿。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嘴里的血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来自他们嘴里咀嚼的一种东西——槟榔。
普通的干槟榔
图:WIRACHAIPHOTO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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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朋友们爱吃的槟榔包
“拱牙”(kun-ya)
图:Daniel Western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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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 槟 榔 是 缅 甸 男 人 的 习 惯
其实,缅甸男人嚼槟榔,就像世界上其他地方的男人抽烟一样普遍,但是缅甸槟榔的吃法,却有点特别:缅甸男人嚼的槟榔,并不是简单的一颗槟榔果,而是用各种调料制作加工成的槟榔小食品。
仰光街头正在制作槟榔的妇女
图:Distinctive Shots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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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leshiy985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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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缅甸的街头,随处可见售卖这种槟榔的小摊子,它们一般都非常简陋,有的是个小推车,有的是用旧木板搭成的,小摊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香料,旁边还有一叠一叠的新鲜绿叶,是用来包裹槟榔的,这种叶子叫蒌叶,有丁香的气味,咀嚼的时候有助于提神。
萎叶,槟榔的最佳拍档
图:BlueOrange Studio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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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路边的小槟榔摊子前,总是有几个当地男子围拢,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买槟榔。
槟榔的制作过程也很简单,首先是铺开几片新鲜蒌叶,在蒌叶上涂抹一层白色的蛎灰,然后放上几块切开的槟榔果,再从不同的罐子里拿出一些香料放上,据说这些香料有麻、辣、甜、香等不同口味,一般都是来自印度的香料。
各种材料都放齐之后,就把叶子裹起来包好,一个成品槟榔就做好了,像个小粽子一样,缅甸人称之为“拱牙”。
在铺开的萎叶上涂一层蛎灰
图:Bluesnaps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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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入槟榔和各种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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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起来
图:Eskymaks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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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好了
图:StephaneC17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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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成品小槟榔,价格大约是50缅币,人民币也就几角钱,非常便宜。为了方便顾客,摊主会将制作好的槟榔装进小塑料袋里,一袋里面一般有4、5个。缅甸男人买槟榔,一次买一小袋,揣在口袋里,吃的时候就拿出来一个,非常方便。
于是,缅甸街头的车夫、小贩们,不时地就往嘴里塞上一颗,就像嚼口香糖一样自然。据说味道有点涩,又带点甜和辣,咀嚼时有轻微的刺激感,会使人身体发热兴奋,经与唾液混合后,变成血红的汁液。因此,在缅甸的大街上,经常看到一个男人一张嘴,嘴里一片血红,如果同时又露出满脸的笑容,那画面就实在太诡异了,刚下飞机的时候,我就是被这诡异的情景吓呆了。
缅 甸 人 用 槟 榔 款 待 客 人
缅甸人嚼槟榔的习俗,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最早是由印度传入的,开始只在王公贵族上流社会中流行。当时在皇宫里,缅王举行宫廷典礼时,也会摆放上许多精致的槟榔盒,里面装满槟榔,以供宾客们食用,并将其视为一种礼节。
后来,这种习惯慢慢传入民间,由于嚼槟榔能带来轻微的幻觉和刺激感,所以很快就在民间流行开来,并成为一种风俗,以至于当时全国上下,从国王到百姓,都形成了嚼槟榔的习惯,甚至很多缅甸人家里都会备有槟榔包,每当有客人来访,主人就会拿出槟榔包招待。
缅甸市场里卖萎叶的妇女
图:Kobby Dagan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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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姑娘品尝缅甸槟榔之后,表情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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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缅甸曾跟随几个小伙伴,到缅甸一户乡村人家做客,主人家拿出来槟榔招待我们。大家出于好奇,都纷纷品尝,但似乎都感觉不太好,嚼了两口,赶紧拿清水漱口。
仰光人行道上,
大叔挎着个塑料盒子就开始卖槟榔了
图:au_uhoo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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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嚼槟榔已经成为缅甸男人的生活习惯了,由于当地盛行嚼槟榔,因此,在缅甸的农贸市场上,可以看到很多售卖槟榔配料的摊位。在这些摊位上,有一叠一叠的新鲜蒌叶,切成小块的槟榔果、用来调味的各种香料,以及稀释好的白色蛎灰。
槟榔小贩们将这些配料买走,只要一个简单的小推车,甚至在身上挂一个小木盒子,一个流动槟榔摊就形成了。
卖槟榔和排队买槟榔的青少年
图:Sukanlaya Karnpakdee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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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槟榔其实是一种“成瘾品”,槟榔里含有生物碱,有刺激神经的作用,会让人感觉燥热和兴奋,因此,经常嚼食槟榔会上瘾。而上瘾后一旦停下来,口中就会发酸不适,这也是为什么缅甸男人一直嚼槟榔的缘故。
缅甸男人大多数从青少年时期就开始嚼槟榔,而且嚼槟榔就像抽烟一样,容易上瘾且不容易戒掉。长时间嚼食槟榔,会使牙齿变黑松动,甚至诱发口腔癌。因此,长期嚼食槟榔的缅甸男人,都有一口糟烂发黑的牙齿。
缅 甸 政 府 治 理 槟 榔 渣
缅甸槟榔嚼到最后,是要把渣滓吐出来的,于是在缅甸街头,到处都能见到吐在地上的红色污迹。树底下、草丛里、墙根处、马路边,随处可见,让当地的街头环境变得十分糟糕,不但影响市容的美观,还容易滋生细菌。缅甸政府为此十分苦恼,曾多次治理"槟榔渣"现象,呼吁民众不要随地吐槟榔渣,并且还在街道上摆放收集盒,用来收纳被乱吐的槟榔渣。
早在2016年,缅甸就发起了反槟榔运动
图:缅甸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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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槟榔的公益组织
图:Stop Betel Myanmar / 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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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Steve Tickner / Front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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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缅甸人还因为乱吐槟榔渣,被韩国SBS首尔广播电视台点名播报。因为有韩国市民发现,在韩国仁川广域市火车站附近的地面上,出现了很多红色的“血渍”,以为这里发生了血案,就报了警。
谁知后来的调查结果令韩国民众大跌眼镜,原来那些红色“血渍”,是缅甸人在嚼槟榔之后,吐在地上的红色残渣,并不是血迹。
在韩国的仁川广域市火车站附近,有一些缅甸餐馆及寺院,餐馆里售卖缅甸槟榔。因此,附近的缅甸劳工们在休假时,便会来这里聚集聊天,嚼食槟榔,并且到处乱吐渣滓。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仁川机场发布了一项规定:从仰光国际机场返回仁川机场,或首次到达该机场的旅客,严禁携带槟榔叶以及制作槟榔的相关药物。
韩国针对此事的报道
图:S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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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让缅甸人大失脸面,缅甸政府曾多次提出,让人们减少并逐步戒掉嚼槟榔的习惯,更要杜绝随地吐槟榔渣的陋习。昂山素季曾在会见三轮车夫时劝告,经常嚼食槟榔有害健康、减少家庭收入,还污染环境,所以建议大家尽量少嚼槟榔。
然而缅甸男人嚼食槟榔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政府无奈,只好呼吁嚼槟榔的人随身携带塑料瓶收集,不要随意乱吐槟榔渣,并且出台了一些惩罚措施,甚至对乱吐槟榔渣的人拍照取证后起诉处罚,还规定在政府相关部门的所在地、学校、寺庙等地,禁止售卖槟榔。然而即便政府费尽心思,那些红色的渣滓还是经常在角落出现。
缅甸媒体宣传为反槟榔运动作出贡献
图:缅甸环球新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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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要 轻 易 被 槟 榔 诱 惑
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时候,嚼食槟榔更是让疫情雪上加霜。
缅甸医生协会曾警告民众,喜欢嚼槟榔的人,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更高,因为嚼槟榔的人不断地往外吐槟榔渣,因此需要频繁地张开嘴,这样更容易让病毒有可乘之机,因此感染的几率更高。此外,如果是感染的病人随意乱吐槟榔渣,也更容易增加别人感染的风险,因此提醒民众注意。
嚼食槟榔作为一种不健康的习惯,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摒弃。
在古代,东南亚国家多有食用槟榔的习惯,比如我国《旧唐书》中记载,林邑国(今越南境内)人“四时皆食生菜,以槟榔汁为酒。” 《宋史》中也记载,古真腊国(今柬埔寨)“客至,屑槟榔、龙脑、香蛤以进”,“以槟榔相遗,此风俗待宾之厚意也。”到了现在,东南亚国家大量嚼食槟榔的现象已不多见,但是在缅甸,要想人们一时半会儿戒除这个习惯,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槟榔树
图:ThaiWanderer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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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我国海南等地,也有人嚼食槟榔,不过没有缅甸那么普遍而已。槟榔作为一种小零食,偶尔食用并无大碍,就像喝酒似的,小酌怡情,狂饮伤身。如果对嚼食槟榔上了瘾,天长日久,就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没有吃过槟榔的,当听到“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这优美的歌曲时,千万不要被它所诱惑,否则,也像缅甸人那样对槟榔上瘾了就不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