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运法师对话范徐丽泰:如何担当对家庭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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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运法师对话范徐丽泰:如何担当对家庭的责任

编者按:近日,由香港佛教“此岸-彼岸”弘法会主办的名家对话系列之(六)在观音讲堂举行。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西方寺方丈宽运法师,大紫荆勋贤,GBS,CBE,JP、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励进教育中心主席范徐丽泰女士,就“责任与担当”话题展开对话。对话中,宽运法师表示,我们一出生就有责任。因为我们受之于父母,我们就有孝养父母的责任。有了责任其实就预料着要有担当。范徐丽泰女士从经历女儿患病、丈夫离世以及自己身患癌症的过程中,分享了如何面对与接受,如何处理与放下,又是如何度过的,表现出了对家庭应负的责任和应有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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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运法师:今天真是一个殊胜的因缘,让我可以跟香港优秀女儿范徐丽泰女士有一个对话的因缘,主题是“责任与承担”,我相信范太都做到了。儒家思想里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她几乎是无懈可击,“利人”,她更是家喻户晓,对国家、对民族都有担当。

“责任”其实在佛教里说了,我们一出生就有责任。因为我们受之于父母,我们就有孝养父母的责任。人类是相依而存,既然是相依而存,我们就有互相扶持、支持、照顾,共同进步的责任。其实有了身体就有责任,有了责任其实就预料着有担当。特别是佛教,我们有地藏菩萨、有文殊菩萨、有观音菩萨,也有普贤菩萨。其实菩萨他不住涅槃,他志在担当。地藏菩萨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就是一种担当精神,也是一种情怀。

慈悲一定要有智慧、有愿力、有实践,我觉得范徐丽泰有慈悲、有智慧、有愿力,又有实践。她整个前半生,我认为都是非常精彩的。不但我赞叹她,所有人都赞叹她。先说她对家庭,1994年的时候,她的女儿在加拿大突然肾出了一点问题,她毫不犹豫把自己的一个肾捐给了女儿。我在北京有机缘问她,她说没问题啊!人一个肾就够了,另外一个肾捐给了女儿,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嘛!所以我觉得从家庭方面,我们也想和范徐丽泰来分享。我们想听听,你来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范徐丽泰女士:谢谢大和尚!首先你讲的关于我的事情愧不敢当,我没有你讲的这么好,只是有时候我觉得这样做了我的心才安。人生在世所求者,只不过是心安。那么心怎么会安呢?就是有些事情发生之后,自己尽力将问题尽量解决。可能解决不到,可是也尽了力,这个心就安了,就是如此而已。如果想得太多,一定强求一件事情要成功,或强求自己要得到什么东西,那这个心就很难安。

宽运法师:佛教也说“学问之道无他,只求放心”。其实放心就是安心,先安心。

范徐丽泰女士:对,所以我觉得我的心安了。我可以做的,我已经努力去做过。结果是好的,当然是开心。结果不理想,我也希望自己做了之后,也有其他人去做,好像一个接力赛。所以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对我来说是很适合的,因为对自己不会太多强求。

因为年轻的时候觉得,这件事情没做好,可能我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做得好。实际上不是单单努力,而是要回顾,为什么这件事做得不怎么好?到底错在哪里?这个错在哪里呢?不要整天就想人家的错,现在我们有些朋友就是这样子,这个是我家里人的错、我朋友的错,这个是社会的错、政府的错,可是没有自己的错。我觉得刚好应该相反,人家错什么是人家的事情,我也控制不了。可是我可以控制我自己。

我自己反省之后,觉得有什么地方错了,那就改过嘛!改过,就是提升自己的各个方面,待人、接物、做事的方式。下次做成功的机会就多了一点点。所以,总括来说应该要做人、做事,反省、努力、尽责,然后心安。

宽运法师:其实我非常赞同你说这个话,其实我们很多人委过于他人。其实佛教就是让我们“自调、自度、自净”,先从自己去看原因。但我们一般人都是“眼观妙色、耳慕好音、鼻嗅好香、舌贪嗜味、身贪细滑”,我们人都是外求的,所以佛教让你“反闻自性”。反闻自性就是从自己这里找原因,他说“一切的众生都有如来的智慧德相,因为妄想和执着而不能证得。”很多人都是因为妄想和执着。

范徐丽泰女士:是,这是有点自寻烦恼的问题在里边,没办法安静下来。所以,真正的佛教理念以及道理,其实是很深的。

宽运法师:是啊!他让你“自净其意”,但我们人很难自净其意。

范徐丽泰女士:这要经过一些的……应该怎么说呢?比如说大和尚你呢,经过修行,经过人生的各种情况,经过跟你的教众、教友,然后你“法力”愈来愈高了!

宽运法师:没有,我就很惭愧了!我觉得范徐丽泰您做人、做事很多方面值得大家去学习。我刚才说了,首先当你女儿在加拿大的时候,突然肾出了问题,你去关心她、照顾她,当然这是母亲的一个本份。但是怎么做最好?这也是当下的一个选择。我还听你说过,你去了在多伦多的湛山寺,也就是湛山精舍,还跟观音菩萨结了一个缘分,这也是一个很特别的缘分。

佛教一直让我们信自己,但信不过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我们也相信了一个超能量?或者说我们有时候,本有的功德力、佛菩萨的加持力、众生的感应力,因为任何事非以一因、非以一缘而成就,众缘和合。

范徐丽泰女士:是,有缘。有了因,才有果。其实当年我女儿生病的时候,我就是觉得我的责任。而且不是责任的问题,我的心已经到她那里去了。所以我立刻到了多伦多陪着她,每天跟医生谈有什么可以做?我觉得这样,我这个心才能够定下来。要不然,我做其他事情已经没有能力去做了。

宽运法师:是啊。或者说怎么样叫安心?你在她身边已经安心了。如果你在香港或者其他地方,你看不到她,心里有挂碍,因为你是一个母亲嘛!

范徐丽泰女士:是,就是这样。在那边看见了,心里边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协助她。开始希望能够在医疗方面可以让她有进步,可是后来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令我非常失望。因为多伦多那边都是西方医学,医生非常好,也很尽心尽力。可那个主诊医生告诉我:“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我们从书上念过,可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是先天抗疫能力发生了问题,所以无药可医。”

宽运法师:无药可医,就是免疫能力出问题。

范徐丽泰女士:没错。所以,我想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捐个肾给她。医生跟我说:“你不用担心,她今年才17岁,我们这里有很多人捐肾,你只要排队就有她的份了。”我问医生,她只是来这里念书,她不是加拿大公民,她排得上队吗?医生说:“那就不好意思,她排不上队。”这个时候,我跟我的丈夫以及我的儿子,三个人都去验血,看看谁的肾合适,发觉我的肾合适。在这个过程里,她要洗肾,一个星期洗三次,要透析。她需要打一个薄血的药,如果她有一点点血流了出来,不会像我们平常人凝结起来,她不会凝固。所以为了这个,我睡在她旁边。有一天晚上,觉得怎么潮潮的?开灯一看都是血,她有一点刮破皮了,流血不止,就到医院去。在医院的时候开始抽筋,全身抽筋。结果放到手术室里给她打药,希望停止她的抽筋。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医生出来跟我说,我们没有办法令她停止抽筋,如果你同意,我们就给她全身麻醉,她就会停止,希望醒的时候就没有事了。那就全身麻醉,然后又告诉我,她这个情况可能影响脑袋。

宽运法师:就是一旦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百分之百保证。

范徐丽泰女士:没错。有很大的可能性脑袋受到损伤。我说如果脑袋受到损伤,是什么一个情况呢?医生说:“如果这个发生了,她就成为一个智力非常低,大概2岁到5岁的一个小孩。”我当时听了,心里就想,如果真如此不幸的话,我这一生就陪她了,其他事就不干了。

她醒了,当我进去看她,她看见我,用英文问我“What is your name(你的名字叫什么)”?我告诉她“I am Rita Fan(我是范徐丽泰)。”她说“Very nice to know you(很高兴认识你)。”换句话说,她完全不知道我是谁,我很伤心。医生说慢慢多看几天吧,可能会有进步的。然后跟我说,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因为我已经在那儿超过24小时了,所以我就开车回家。在路上经过湛山精舍,我就开车进去,看见门口有一个白玉观音,下车就到观音面前去礼佛。跟观音许了个愿。我说,你是大慈大悲观世音,希望菩萨保佑我的女儿。如果我的女儿能够好,我这一生到哪里,我都会向观音你礼佛的。

后来我的女儿慢慢好起来。我们不是回家了吗?洗了个澡,随便拿件衣服穿了就回到病房去看她。她看着我然后说,“Why are you wearing my clothing(你为什么穿了我的衣服啊)”?我不知道这件衣服是她的,我都糊里糊涂了,一看的确是她的,换句话说……

宽运法师:她知道“我、你、他”,她知道了。

范徐丽泰女士:没错!眼睛也看见颜色了,这个心就安了,一天比一天好。所以,就这样在加拿大过了几个月,我跟她回来。我们家里几个人去验的血,只有我的血才符合她的血型。回到香港就到了玛丽医院,玛丽医院一方面收了她做病人,另外一方面给我做了测试。结果跟我说:“你的可以,高度吻合。”所以,我们就决定做这个手术。我的女儿她也很平静,我也很平静,可我先生他一点都不平静。

宽运法师:不平静!他都担心。又担心女儿、又担心自己的太太。

范徐丽泰女士:他跟我说,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么做啊?因为你这样做,一个不慎,我就不是照顾一个病人。他说我吃不消。我跟他说,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我打包票。

宽运法师:你看你这责任与担当!

范徐丽泰女士:我的确觉得不会有问题的。

宽运法师:要相信医疗、相信科学,相信自己这种决定。作为一个母亲,这是正确的。

范徐丽泰女士:是。其实我那个情况,我知道有很多捐赠的人,或许是有肾病的人,他们都很担心。常常担心手术做得不好,担心将来复原有问题,弄得自己压力很大,压力很大就睡不着,睡不着,健康就越来越差。所以,我有机会都会劝他们,我说:“如果我们病了,要担心的是医生、护士,因为他们要来治我的病。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我没有办法可以令我没病。所以要放开,不需要这么紧张。老天爷要我生的,我就生。”

宽运法师:对,就是,这也是一种态度。我一直强调把身体交给医生。把心交给佛祖,或者交给你的上帝、交给你的阿拉真神,只有这样我们才会“身安心还安”。

范徐丽泰女士:没错。心灵,你自己交给上天了。根本控制不了的事情,为什么要去为了他忧愁?所以,结果当然一切都很好、很如愿。

宽运法师:非常好!我也觉得,我们中国人对观音菩萨很有信仰。“家家都是观世音,户户都是阿弥陀。”我现在也做一个“慈悲日”,为什么慈悲日把“儒、释、道”都连在一起了?你看孔教也就是儒家,把民间信仰了,把观音作为“观音娘娘”;道家也把观音菩萨来借用,叫“慈航真人”或者“观音大士”;佛教就是观音菩萨。

范徐丽泰女士:是。所以,我们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三个教是完全不同的,可是大家都尊崇观音菩萨。

宽运法师:因为观音他代表着“慈悲”。他说“慈能与乐,悲能拔苦”。他说“小爱”的升华就是“大爱”,“大爱”的升华就是“慈悲”,“慈悲”的升华就是“大慈大悲”。但我们要从小爱开始,我们先爱惜自己,把自己做好了。独乐不如共乐,自己好了,让身边的人好。慈悲也分三个层次,首先是“生缘慈悲”:跟我有关系的人,有缘分的对他好,这是“生缘慈悲”。第二叫“法缘慈悲”:跟法界众生所有都慈悲。第三种是“无缘慈悲”:就是完全没有回报的,“三轮体空”的慈悲,没有慈悲的自己,也没有慈悲的中间物,也没有慈悲的对象,这是“三轮体空”,这是究竟的思维。但是先从小开始,从小爱开始,要升华。刚才说了,先对自己好,也对女儿好。但是我听说你身体也得过一个乳癌。这也是要有勇气面对。你看刚才是一个,从女儿身上是要照顾她,自己要怎么面对。

范徐丽泰女士: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担心过。医生打电话叫我去做活检。首先要做活检,一开始在做的检查里,发觉乳房有阴影,可能是有一块的东西,可有没有毒不知道,所以要做一个活检。验完之后,医生就打电话叫我去找他。我说我明白了,如果我没事,你不需要叫我去找你,我说我一定是中了。当时我的丈夫跟我一块儿,他又开始担心。我说你不用担心,到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我去了之后,医生解释应该要开刀,问我怎么开?因为有很多方式,有的人她很重视自己的身材,不愿意整个乳房都割除。我是很简单的,我说无所谓,你就将它整个割除就行了。他说你想清楚了吗?

宽运法师:这也是一种态度,但总是战胜了这个癌症。另外你还经过一个,是2004年吧?你又选立法会(香港特别行政区立法会),丈夫离世。

范徐丽泰女士:是。我的丈夫当年他是有胃溃疡,胃内出血。胃溃疡那一次很严重,医生立刻要急救,因为里边流了大量的血,必须要输血。当时很急,救命嘛!就拿了一些血来,总而言之是同样的血就行了,就没有去检查它里边有没有细菌。结果命救回来了,他染到了丙型肝炎。丙型肝炎中国人是没有的,中国人是乙型的,可外国人就有丙型。捐血,当年都是外国人去捐的。就这样他身体里就有了丙型肝炎,丙型肝炎慢慢会令他的肝硬化,肝硬化之后就会有肝癌这个事。所以他这个过程也20多年了,可结果是肝癌没什么办法可救。2004年,当年我要去选举,在香港区做直接选举,他陪我一块儿去派单张,一块儿在街头。我叫他休息一下,他不愿意,他就要陪着我。

宽运法师:他也在尽一个丈夫的责任,还有一个支持者的责任。他把自己的太太,让她出去服务社会,贡献人群。

范徐丽泰女士:你说的很对。他的确是为了我,完成我的心愿。因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立法局、立法会议员,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分区直选。所以,我说我一定要参加。

宽运法师:以前是功能组别选举。

范徐丽泰女士:选举委员会。

宽运法师:选举委员会,对!

范徐丽泰女士:再之前,是委任的。

宽运法师:是委任的,对、对、对!

范徐丽泰女士:所以我说一定要做,他就全力支持我。等到结果出来了,我们已经看到他身体越来越差。他跟我说,希望能够有中西合璧的医疗方式。在香港,当年西医医院里是不让中医进去的。我就去当年的中联办跟他们讲,他们说没问题,刚好有一队专家来了香港,其中几个都是很出名的医师。他们来看了他之后说可以,让他到北京协和医院去接受治疗,我就跟他一块儿到了北京。

宽运法师:你还要两地走。

范徐丽泰女士:两地走,我就两地走。我不在的时候,他的妹妹,我的小姑子陪他。

宽运法师:你两个是同学。

范徐丽泰女士:我跟我小姑子是大学同学。

宽运法师:这也是个因缘。

范徐丽泰女士:对!是一个非常难得的……

宽运法师:她也很nice!我也见过她,很随和的。

范徐丽泰女士:很随和的。就这样子,在三个礼拜之后他就走了。

宽运法师:你看我刚才问这些,主要是有三件事,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面对身体出现了问题,而且你都能度过。所以,你走过这些路也不容易,这也很励志。每个人要经历的时候,我们怎么去面对?怎么去接受?怎么去处理?怎么去放下?

范徐丽泰女士:是。我觉得我女儿跟我自己那个处理,还是可以的。反而对我的丈夫有点欠缺,因为当年我很忙,实在没有太多时间陪他。如果当年,第一,我有多一点时间;第二,我对中医药多一点了解,我可能很早就让他除了西医治疗之外,还找一些有本事的中医来给他医治。很可惜,因为我自己太忙了,他告诉我有一个中医,他朋友介绍,他说很好,我就随着他去。其实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有执照的中医,他自己说是中医。很可惜这个就是我的疏忽了。

宽运法师:你看刚才范太说了,因为自己忙碌,忙碌什么呢?也是为了香港。当时做立法会(香港特别行政区立法会)的主席,也做过教统会(教育统筹委员会),也去了越南,当时难民问题。我觉得你对香港整个社会,也是很有情怀、很有担当。我认为你是香港最优秀的女性之一了,确实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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