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家看台｜超级运动明星的“反疫苗者联盟”能坚持多久

凤凰网体育《凰家看台》出品

文｜资深体育评论员 丰臻

1月18日，反疫苗主义者凯里·欧文在输掉一场比赛后的发言让布鲁克林球迷乃至更多篮球迷炸锅了。被问到是否会重新考虑接种疫苗时，欧文强硬回答：“我已经做出了我的决定，就会坚持这样的决定。我不能就因为NBA的一件事情，就改变我的立场。”

欧文依然选择拒绝接种新冠疫苗

这意味着，按照纽约州的相关防疫规定，欧文仍将无法出战NBA本赛季布鲁克林的主场比赛，只能去其它州打客场，最高上限是做个“兼职球员”。在球队三巨星策略锁死薪资空间且其中之一杜兰特因伤缺阵的情况下，欧文这次充分尊重了个人自由但对球队成绩很不利的发言，招来骂声一片。

欧文很可能是世界上最执拗的拒绝接种新冠疫苗的人。网坛一哥德约科维奇被澳网拒绝像一场闹剧，但欧文的立场更像一场悲剧——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永远不想出门，还是永远不想回家。

德约科维奇与澳网之间的风波仍在发酵

2021年12月NBA的统计数据显示，450多名球员的新冠疫苗接种率为97%。3%的极少数派里，欧文是唯一的超级球星。他不打疫苗的理由以及由此引发的争议，我们在前文《一个美国运动员因为不打疫苗而失去了工作》中具体阐述过。以印第安人和黑人曾经的被奴役史为背景，以“为少数不愿意打疫苗的人”发声为目标，欧文成了反疫苗的代表。

最初他直接被布鲁克林排除在阵容之外，赋闲在家。随着赛季深入，球队遭遇困难，球队管理层在1月初向欧文妥协了，允许他回归球队出征客场，这样可以减轻杜兰特和哈登的负担。在欧文最好的兄弟杜兰特受伤后，外界以为欧文和球队会相互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在眼下合适的契机注射疫苗，不料欧文反而更坚定。他的意思是：杜兰特的受伤，不会改变我的立场。

欧文并不因为杜兰特而改变自己

这场针对欧文的舆论风波里，篮球爱好者和疫苗支持者并不是一个完全的交集，前者更在乎球场上的个人英雄主义、兄弟间的爱恨情仇、精妙的团队协作，后者更在乎的是科学和防疫。但欧文这句表态让两个群体加剧重叠。

欧文曾情真意切地说过：我会保护杜兰特的（当时杜兰特跟腱断裂处于康复期，跟他是好兄弟，两人相约加盟纽约布鲁克林，说好一起争冠）。但在眼下这个杜兰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在所有队友最需要得到支援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也是人性展示其复杂的时刻。欧文到底是不是一个赤诚的情真意切的人，或是一个任性的肆意妄为的人。是一个信仰、立场高于篮球的人，还是一个因为篮球天赋才配得上被关注的人。他所信仰的神灵赐予了他古往今来举世无双的控球艺术，他好像没那么在乎。他的精神偶像是视篮球如生命的科比，他从科比身上学到了什么？这个反疫苗者身上的问号确实很多。

不过，欧文不是没有支持者，他没有“社死”。就连他的队友都曾公开表示“尊重个人选择”。支持者不认为欧文是个人自由的极端案例，他们认为是纽约州的防疫政策违背了人权。目前，美国也只有纽约州和加州两个人口最稠密地区，禁止运动员在不打疫苗的情况下参加大型室内活动。

欧文并不因为杜兰特而改变自己

博弈论者认为欧文在博弈。他在等待防疫政策放松，等待奥密克戎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大号流感。可是天平的另一边是“时间有限”。杜兰特和哈登都是老将了，在追求冠军的道路上他们不能无限等下去。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等欧文。

欧文在体育圈还有两个知名同类：本有望拿到第21座大满贯的网坛一哥德约科维奇，以及有望拿到个人第4座常规赛MVP奖杯的NFL四分卫阿隆·罗杰斯。

塞尔维亚球迷表示支持德约

NFL（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最新数据显示，90%以上的球员完成了两剂疫苗接种。罗杰斯担心疫苗影响生育健康而拒绝，他表示宁愿通过自然感染病毒的方式来获得抗体而不是打疫苗。但罗杰斯的工作环境比欧文宽松很多，他效力的绿湾包装工队所在威斯康星州跟纽约州的防疫政策不同，罗杰斯在冲击超级碗的征途上不存在疫苗障碍。德约科维奇面临的情况就不同了。

因故意不打疫苗被澳大利亚海关驱逐出境之后，德约科维奇收到的坏消息接踵而来。法网和美网方面相继表态，运动员必须接种疫苗才能参加2022年度赛事。德约科维奇很顽固。早前他在新冠确诊后还不戴口罩去参加公益活动的做法是极不合适的。现在，还有乘客留意到，德约科维奇在飞离澳大利亚的机舱里还不愿意戴口罩。他若还想超越费德勒和纳达尔独享大满贯男子第一人的王座，打疫苗几乎是唯一选择。

球场上的德约科维奇拥有绝对魅力

作为体育迷，我们都很想看到欧文和德约这样的伟大运动员出现在球场上，那是他们最正确的位置，可我也说不出“打疫苗就代表正义”这种话。我只是意识到体育世界里的个人自由边界比别的领域更清晰，因为体育展现的人类群体性更明显。当代文明社会里，周复一周，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糖果盒，从麦迪逊广场花园到北京的工体，人的“部落性”和“群体性”清晰可见正是拜体育所赐。当个人自由和群体诉求在体育领域发生冲突时，这种冲突一定是直接的剧烈的。

欧文说生活里有比篮球更重要的东西。肯定有。但另外97%打了疫苗得以参赛的运动员就放弃了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不过，对4岁就失去母亲只由父亲带大的欧文来说，对儿时在贝尔格莱德经受过北约轰炸的德约科维奇来说，对最典型的白人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罗杰斯来说，他们和所有人参与构成的这个世界是复杂的，“正义”的概念绝非是单一的，它比疫苗的科学性本身要复杂得多。

还是回到更现实的话题吧：或许纽约州防疫政策松动的可能性，比欧文反疫苗态度松动的可能性更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