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回顾乌克兰八年抗俄,西方为何没能阻止热战爆发?

风向|回顾乌克兰八年抗俄,西方为何没能阻止热战爆发?

文/中国翻译协会会员、国际政治专栏作家 胡毓堃

核心提要:

1.西方各国对于“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反应不过是意料之中的又一波制裁。八年来,经济制裁始终是西方最自信也最可行的的方法。前两轮经济制裁对于俄罗斯来说似乎“不痛不痒”,第三轮制裁才呈现杀伤力,俄罗斯经济自1999年开始的高速回升也戛然而止。但另一方面,西方媒体也承认制裁是“轻微”地削弱了俄罗斯经济。即使最新的把俄各大银行踢出SWIFT结算体系的制裁,也只能伤害所有当事方,不能解决乌克兰真正需要。

2.事实上,经济本就是软肋的俄罗斯反而不会被经济制裁吓倒,因此自2014年以来,西方也同时通过外交斡旋来帮助乌克兰稳定局势。到目前为止,最直观的成果便是2014年9月和2015年2月的两阶段《明斯克协议》。除了经济制裁、外交斡旋,给乌贷款,以及不足以扭转战局的军事合作和援助,西方世界对于乌克兰另一个“显眼”的支援,或许是“人力资源”帮助。

3.回顾这些年西方与俄罗斯打交道的历程,便可发现西方长期以来的徒劳无功,很大程度上是不改传统作风——“小事高声大喊、大事不好好管”的必然结果。在后冷战时代至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前,处于鼎盛时期的西方面对一个尚在恢复元气的俄罗斯尚且如此。如今相对实力下降、内部诸多矛盾和问题亟待解决的西方,更难以阻止普京逐步贯彻其战略计划。拿准了西方这一习惯,俄罗斯自然敢于在乌克兰危机中“放手一搏”。

前言:

随着战火从顿巴斯地区延伸至乌克兰全境,俄乌军事冲突演变成后冷战时代地区最严重的“热战”。一个联合国和国际社会广泛承认的主权国家遭到如此严重的公然、全面冲击,令全世界哗然。西方国家和国际社会目前的反应未能阻止俄军的脚步,也引发了不同国家和社会不同的争议。

事实上,相比于事后大张旗鼓的制裁,和“让俄罗斯付出最沉重的代价”的声音,西方真正需要思考的是:冷战结束30年了,它们从未停下对俄罗斯及前苏联地区关注与行动,但却为何既没有实现既定的战略目标,甚至也不能停下俄罗斯的脚步、阻止热战的激烈爆发?

回溯近年来西方在克里米亚、乌东地区和俄乌边境局势上的反应,乃至后冷战时代30年来西方在处理对俄问题上的逻辑,我们可以发现美国及其盟友们并非不管不顾,但其“小事大声高喊、大事不好好管”的作风,在客观上助长而不是消除了地区冲突的威胁。

遗憾的是,这种行事方式延续至今,终于形成了今天西方乃至整个国际社会都不愿看到、对各方皆无益的局面。妥善处理俄乌冲突当然需要西方发挥积极的作用,但前提是老作风得改一改了。

“八年抗俄”,西方都“帮”了乌克兰什么?

2014年2月,人在美国的笔者通过电视屏幕上各大媒体的现场直播式持续报道,见证了俄乌地区骤然成为全球热点。

一边是俄罗斯在索契冬奥会上大放异彩,尤其是归化短道速滑运动员维克多·安(安贤洙)夺得三金,帮助东道主力压老牌冬奥霸主挪威占据奖牌榜榜首,大出风头;另一边,乌克兰基辅的大规模示威活动愈演愈烈,抗议者“去俄入欧”的呼声,大有推翻亲俄的亚努科维奇政府之势。

▎索契冬奥会闭幕式上,流泪的米莎

到了当年2月23日,东边的俄罗斯成功地为索契冬奥会落幕,西边的亚努科维奇已然下台、逃离乌克兰。一个月后,克里米亚易主,顿巴斯地区冲突旋即爆发......

直至八年后的2月21日,象征和平与团结的北京冬奥会圆满结束隔日,俄罗斯再度震撼世界:正式承认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个“共和国”,并下令俄军为这两个地区提供“和平保障”;三日后的清晨,普京正式宣布在顿巴斯地区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俄乌间的战斗终究爆发。

▎当地时间2022年2月24日,克里米亚,正在行驶的军事车辆 图源:IC photo

综合俄乌两国国防部门的通报,从乌克兰多地的空中袭击,首都基辅附近的机场争夺,到北部、东部、南部三个方向边境地区的正面交火,再到黑海上升级的战斗,乌克兰局势全面升级。

2月26日战况 图源:NYpost

乌克兰民众则不得不在交火之初便第一时间承担战火的伤痛。战斗爆发第一天,数千名乌克兰人被迫逃离家乡。据乌总统泽连斯基表示,2月24日当天便有137人死亡、316人受伤。如今,乌克兰难民危机也从潜在的隐患变成迫在眉睫的现实挑战。

当地时间2022年2月24日,波兰梅迪卡,民众逃离乌克兰抵达波兰 图源:IC photo

多日警告“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西方各国,还是被俄罗斯的突发之举震撼。回过神后,它们的反应也是一轮接一轮的制裁:先是欧盟与英国,旋即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等国跟进,“规模更广、力度更大”,涉及金融、能源、核心技术、交通、出口贸易、资产冻结和人员制裁。

用美国总统拜登的话说,附加的制裁“将会让俄罗斯经济付出严重的代价”。

当地时间2022年2月24日,美国华盛顿,美国总统拜登在白宫就乌克兰局势发表讲话 图源:IC photo

在去年年底俄乌局势再度紧张之际,关于俄罗斯“虚张声势”、“扛不住西方施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判断在国际舆论场层出不穷,乌克兰呼吁北约和西方进场干预的声音也一浪高过一浪。然而,从克里米亚到乌东两个“共和国”,八年来乌克兰见证却是在国家分崩离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此时此刻,我们不禁要问:乌克兰“抗俄八年”、越抗越“小”,西方”准盟友们“到底有何作为?

首先自然是西方最自信也最可行的经济制裁大棒,毕竟俄罗斯的经济是国际社会公认的软肋,也是所有人眼中拖垮俄罗斯、逼退普京的最大利器。

在克里米亚“易主”前后,美国与其它西方国家便祭出两轮制裁,从财产到旅行禁令,再到投资限制等。然而,针对部分俄乌官员的海外财产冻结和禁令,对于俄罗斯来说着实“不痛不痒”,时任俄罗斯副总理罗戈津便在社交网络上表示,这种制裁对于没有海外资产的俄方官员没有影响。

罗戈津·德米特里·奥列戈维奇,现任俄罗斯联邦政府副总理

作为回应,俄罗斯国家杜马(下议院)一致通过决议:要求各国将所有俄国家杜马议员列入制裁名单。

随着克里米亚入俄“尘埃落定”,一度陷入恐慌的市场也回归常态,纽约股市三大股指、俄罗斯股市和欧洲股市在美欧宣布制裁后的新一周纷纷反弹,可谓“制裁了个寂寞”。

到了四月下旬的第二轮制裁,美欧也不过是增加了几名被禁止参与商业交易和旅行的俄罗斯官员,欧盟更是强调“制裁不是惩罚性的,只是希望俄方改变政策或行动”。

进入当年七月中旬,随着顿巴斯地区冲突升级,西方对俄罗斯的第三轮制裁真正呈现出杀伤力:从银行金融业,到俄罗斯非常倚重的能源出口,贸易和军事禁运,俄罗斯经济自1999年开始的高速回升也戛然而止。

1999年至2020年俄罗斯GDP增长情况 来源:World Bank

尤其是2014年至2016年间,国际原油和天然气价格断崖式跌至谷底,以及卢布严重贬值,直接导致俄罗斯在2015年出现了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第一次经济负增长,近年来经济整体增幅持续在2%左右徘徊。

笔者曾于2015年至2018年连续四年前往俄罗斯,在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地亲身体验到卢布贬值带来的物价飞涨,尤其是动辄一顿便餐就要花去数百卢布,可以想象对于当时月平均工资只有三万卢布出头、退休金只有每月一万卢布出头的俄罗斯民众而言,生活显然更加艰难。

但另一方面,西方媒体也承认制裁是“轻微”地削弱了俄罗斯经济。在西方制裁和俄罗斯的反制双重作用下,英国《金融时报》在2017年更是直言“制裁(倒逼)促进了俄罗斯本土农业的繁荣”,此时俄罗斯农业已然反超军工行业,成为仅次于油气的俄第二大出口行业。

俄罗斯农场

且不谈制裁如何进一步促成了中俄走向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和“上不封顶”的全方位合作,制裁对西方世界自身的“反伤”也足够明显。2015年,美国《新闻周刊》直指欧盟当年因为制裁而至少损失了1000亿欧元,尤其是德国这种有三万个工作岗位依赖对俄贸易的国家。

2017年,联合国的特别问题报告员伊德里斯·贾扎伊里更是直言,对俄制威胁的不是俄罗斯,而是全球商业贸易,而欧盟的损失尤其达到了“月均32亿美元”。

随着这次俄罗斯军队正式公开进场,全面冲击乌克兰的领土与主权完整时,用了几天才真正“反应过来”的西方,似乎也找不出助乌恢复和平与国家安全的更好手段,诉诸的仍然是“持续升级”的经济制裁,包括“金融核弹”——将俄罗斯各大银行踢出SWIFT国际结算系统。

且不谈这一手段在何种程度上能于当下或未来削弱俄罗斯经济、阻止俄军前进的脚步,但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制裁与“或明或暗”的军事援助,目前只能伤害部分或所有当事方,而不是乌克兰需要的真正希望:帮助国家回归和平安全、潜在的难民有家可归。

西方自己也知道,经济本就是软肋的俄罗斯反而不会被经济制裁吓倒,因此自2014年以来,也同时通过外交斡旋来帮助乌克兰稳定局势。到目前为止,最直观的成果便是2014年9月和2015年2月的两阶段《明斯克协议》

《明斯克协议》的确一度有效遏制了大规模武装冲突,但对于乌克兰来说,这一协议根本算不上对其的“力挺”:

协议内容粗略潦草,一方面要求各方停火撤军,另一方面又要求乌克兰赋予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州高度自治权,并在当地举行地方自由选举;这对于乌克兰的主权完整和安全保障并无实质性帮助,反倒要乌克兰变相承认两个亲俄州实质上的“独立自主”地位,甚至需要为此而修改宪法。

一边是对协议深感“屈辱”、内心不服,但又屡次在战场上溃败而失去话语权的乌克兰,另一边则是看准了欧盟不给实质性支援,面对乌克兰任何风吹草动都可放心出手的俄罗斯,法、德两国无论是多次启动“诺曼底模式”四方会谈,还是今年2月中上旬领导人亲自访问俄、乌,也都没有对乌克兰所期待的“恢复和平与主权”起到帮助。

更何况,美国(尤其是拜登政府)需要乌克兰问题持续存在,既可以掣肘俄罗斯,又能促使北约和欧盟的“跨大西洋盟友”归队,阻止俄罗斯与欧盟走得更近(比如终于“如愿”暂停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

在此情况下,乌总统泽连斯基时而发出与美欧不同的声音,所体现的则是乌克兰与西方在该地区问题上各自不同的诉求。

除了经济制裁、外交斡旋,给乌贷款,以及不足以扭转战局的军事合作和援助,西方世界对于乌克兰另一个“显眼”的支援,或许是“人力资源”帮助。

2014年波罗申科上台后,乌克兰内阁中便出现了三名火速入籍的“老外”部长:美国人亚列西科任财政部长、格鲁吉亚人亚历山大·克维塔什维利任卫生部长、立陶宛人艾瓦拉斯·阿布罗马维丘斯任经济发展和贸易部长。

波罗申科宣称这是为了学习外国“先进经验”、改善治理,而结果是低迷的经济、政府腐败和社会局势并无改善,而他本人也在2019年大选中黯然失利。

八年抗俄,西方的助威没有阻止乌克兰经济上逆向“反超”摩尔多瓦沦为欧洲最穷,也没有阻止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持续受损,和平与安定遥遥无期。当俄罗斯再进一步,公然宣布承认乌东地区两个“共和国”时,不知乌克兰对于西方这些年的帮助作何感想。

步步为营,俄罗斯拿准了西方的“传统美德”?

正是由于外界已经对西方给乌克兰的“援助”以及对俄罗斯的“威胁”见怪不怪、甚至有些麻木(而且也没起到吓阻的作用),因此当普京承认两“共和国”并做出出兵的决定时,大家并不期待俄罗斯会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果然,除了前述的“北溪-2”项目暂停之外,美国及其西方盟友的“制裁套餐”依旧是针对俄金融机构、出口、能源、科技和精英阶层的活动,顺便取消与俄外长拉夫罗夫的会晤。与此同时又保留与俄对话、外交解决乌东问题的可能性。

普京签署“北溪-2”项目

即便在欧盟内部,德国、意大利等对俄贸易合作依赖度较高的国家,也不愿意急于启动更加严厉的制裁。

相比于过去八年俄罗斯经历过的三波制裁,目前西方各国的行动似乎也看不出实质性升级的震慑效果,尽管各国领导人都暗示“可能采取更严厉的动作”。但回顾这些年西方与俄罗斯打交道的历程,便可发现西方长期以来的徒劳无功,很大程度上是不改传统作风的必然结果。

结合历史学者秦晖的总结,这种传统便是“小事高声大喊、大事不好好管”

就近期的乌克兰危机来说,自去年11月以来美国和欧洲便应和乌克兰,不断加大力度渲染“俄罗斯威胁乌克兰”。过去一个月。西方国家部分媒体和公众人物更是多次煞有介事地鼓吹“俄罗斯入侵说”,甚至精确到日,预言俄罗斯将于2月16日凌晨“入侵”乌克兰,结果等来的是俄罗斯国防部关于回撤边境部分军队的消息。

当地时间2022年2月15日,俄罗斯,随着俄罗斯与白俄罗斯一系列联合军演结束,俄部分军队将返回驻地 图源:IC photo

面对俄罗斯部分撤军的消息,各国政要依旧没有降低声量的意思。美国总统拜登称俄罗斯仍然具备“侵略乌克兰”的军力,英国武装部队国务大臣詹姆斯·希佩更是称俄部分撤军是“假消息”。

结果到了2月21日,俄罗斯真的承认两个“共和国”独立了,俄各大政要纷纷就乌克兰主权地位问题发出狠话,三日后俄军也真的堂而皇之地来了。把氛围营造足够的西方世界,除了经济制裁和口头警告,便再无其它了,只留下一个主权和领土蒙受冲击、独自承受苦果的乌克兰。

当地时间2022年2月24日,乌克兰基辅,民众聚集在防空洞里 图源:IC photo

跳出过去三个多月的乌克兰危机来看,这种“小事高声大喊、大事不好好管”的作风,更成为了西方这些年与俄罗斯交往的行事逻辑。

苏联解体初期,叶利钦领导下的俄罗斯秉持“面向西方”的大西洋主义外交理念,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也基于对俄政治、经济转型的理想化估计,试图与俄罗斯建立伙伴关系,从而将俄融入美国主导的西方政治、经济与欧洲安全体系中。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进入了“蜜月期”。

随着之后俄政治体制转型不如西方预期,联邦宪法确立的“超级总统制”和激进改革派的失势、民族主义势力在政坛抬头,西方出现了对俄罗斯“民主倒退”的担忧。同时,俄政府调整了原来的“一边倒”外交政策,更加注重近邻外交和独联体一体化,以“恢复大国地位、确保势力范围”为核心政策目标,更引发了西方世界的强烈反应。

此时,面对尚未动用武装力量影响地区局势的俄罗斯,西方世界开始大喊俄罗斯极有可能回归“威胁性的国际行为模式”(时任美国副国务卿塔尔博特语),并积极采取遏制、孤立、削弱俄罗斯的行动:

一方面正式启动北约东扩、推动前苏联地区地缘政治多元化(1997年乌克兰正式成为美国第三大受援国),加紧实施“和平伙伴关系”计划,试图“在所有的前苏联共和国削弱俄罗斯的影响”,并积极介入俄罗斯传统盟友南联盟所涉及的科索沃危机;

另一方面则以“人权”为由,干涉车臣问题等俄内部事务,在政治和外交上对俄施压,并减少了对俄的经济援助。

与此同时,俄罗斯试图融入西方主导的政治、经济和安全体系,也并不顺利:

加入关贸总协定(世贸组织前身)阻力重重,历经18年才成为世贸组织第157个成员国;

北约前秘书长乔治·罗伯逊也披露普京执政初期,曾流露出俄罗斯加入北约,进入跨大西洋安全体系一部分的意愿,但被他一句“我们不邀请人加入北约,大家都是申请加入”而结束话题,印证了普京所说的“2000年曾对克林顿表露俄罗斯加入北约的意向”;

2001年,普京在德国联邦议院的讲话中畅谈俄罗斯的“欧洲使命”,但西方并不接纳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随着普京时代的外交政策从向北的“斯堪的纳维亚主义”转向“新斯拉夫主义”和“强国主义”,经济恢复、军事改革给了俄罗斯更加果断处理内政外交的底气,也给了西方各国进一步强调“俄国威胁论”的理由。

伴随着俄罗斯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的强硬,以及利特维年科中毒等个体事件的发酵,西方世界不仅扩大声量,美国于2002年单方面退出《反导条约》,并实施新一轮北约和欧盟东扩,进一步压缩和遏制俄罗斯眼中的传统势力范围。

到了2008年,时任美国总统布什公开支持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加入北约,俄罗斯的军事行动终于从西方的“语言描述”变成了“突发的现实”。当战争这样的大事终于发生,南奥赛梯和阿布哈兹地区实质上脱离了格鲁吉亚的控制时,西方却”无动于衷“了。

在后冷战时代至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前,处于鼎盛时期的西方面对一个尚在恢复元气的俄罗斯,都是“小事大喊、大事不管”。如今相对实力下降、内部诸多矛盾和问题亟待解决的西方,更难以阻止普京逐步贯彻其战略计划。拿准了西方这一“传统美德”,俄罗斯自然敢于在乌克兰危机中“放手一搏”。

与西方如此“重视”的乌克兰逐渐失守相对应的是,在多个前苏联地区,俄罗斯正步步为营,逐步推进其战略愿景的落实:

过去一年来俄罗斯调解了高加索两国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的纳卡地区冲突,并在承认乌东两“共和国”第二天与来访的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签署两国联盟协作宣言;

当地时间2022年2月22日,俄罗斯莫斯科,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克里姆林宫与到访的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举行会谈,双方签署《俄罗斯联邦与阿塞拜疆共和国联盟协作宣言》 图源:IC photo

上个月哈萨克斯坦骚乱后,俄军进场恢复局势,稳住了中亚“基本盘”;

与白俄罗斯的联盟国家一体化进程及合作关系(尤其在军事和安全领域)更是在岁末年初实现突破性进展;

毗邻乌克兰西部的摩尔多瓦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俄罗斯早已稳定驻军30年......

如果说在乌克兰问题上,俄罗斯正式出面“动手”前西方还在喊话,那么在其它前苏联地区的俄罗斯行动,西方各国连“喊”的声音都少见,遑论“管”。

更有好事者,将西方这种“小事高声大喊、大事不好好管”的精神追溯至二战前英国的“绥靖主义”,以讽刺西方国家这种“咎由自取”的思想根源。

当然,二战前的欧洲各国局势与如今的俄乌形势不可简单类比,但从常理来说,先用直接武力之外的一切手段“大喊”、“拱火”,而在事态真正升级为可能的武装行动后又实质上“不管”,西方各国的确有必要重新思考自己在处理对俄乃至整个地区问题上的做法,是否真能实现自己想要的结果。

文章最后,笔者想引用《纽约时报》专栏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在1998年就美国批准北约东扩问题采访苏联问题专家乔治·凯南时,后者的回复(或者说警告):

乔治·凯南(George F. Kennan)

“我认为这是一场新冷战的开端。我认为俄罗斯将慢慢做出相当不利的反应,这将影响他们的政策。我认为这是个可悲的错误。这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没有人在威胁其他人。这种扩张会让我国的制宪元勋们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24年后的又一个虎年,面对此情此景,不知道凯南的一席话,是否真能被西方各国听进去、多思考。但可以确定的是,“小事高声大喊、大事不好好管”,实在是一种对各方都无助益、也不能解决实质问题、甚至不太负责任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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