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佬谁最能贪?谁最有钱?想来无人能比得过孔祥熙。
孔祥熙从1927年和蒋介石开始合作,成为蒋氏有力的财政助手,此后一直到1944年抗战胜利前一年,孔祥熙始终是蒋介石最宠信的财政大管家。孔祥熙本来就是一个头脑十分精明的商人,管财政后,利用职务之便又大贪特贪,无数国财被其巧妙贪入自家腰包。
蒋介石对孔祥熙的贪污行为不可能不知情,但为牢牢控制财政大权,他始终选择无视。两人的关系非常和睦,相比于蒋介石和大舅哥宋子文吵吵闹闹了半辈子,蒋介石、孔祥熙这两位连襟都没红过脸。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1944年蒋介石突然跟孔祥熙翻脸,不仅一口气剥夺孔祥熙本兼各职,一度还动了杀心。
孔祥熙倒台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突变呢?
一、蒋介石独宠孔祥熙
孔祥熙,生于1880年,生于山西太谷。孔祥熙虽系曲阜孔氏之后,但生于山西长于山西,所谓近朱者赤,他对钱财、生意之熟稔,与山西人会做生意的传统不无关系。
孔祥熙小时受过中国传统经学教育,少年时因为到基督教会里看病被西洋医生治好,对西学也产生好感,后来竟到国外接受西式教育,毕业于耶鲁大学研究生院,这对孔祥熙的思想乃是一大提高。
孔祥熙长得圆脸、大鼻、小嘴,脸部线条圆滑,一如其性格。他成名做了大官为世界熟知后,西方报界曾经调侃过孔祥熙,说他是漫画家天生的素材,大概是说他长相圆滚滑稽。
这副面相其实哄了世人,包括蒋介石。孔祥熙的性格之中,其实也有一份深沉的固执和狠辣。1901年孔祥熙学成归国后,孔祥熙与几位进步青年成立了一个“文友会”,秘密进行反清活动。那年清廷与11国列强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引起全民愤慨,孔祥熙也义愤填膺,便和“文友会”另一位会员李进方商量,到紫禁城中炸死慈禧太后。
两人便偷偷地从通州跑到皇城根,打算在城边找一个清宫太监,买通他之后进入皇宫施放炸弹。但不巧的是,连续在城下转了几天也没碰上太监。这时他们栖身的潞河书院发现两人不见了,连忙四处寻找,找回来之后发觉两人神色不对,逼问了好几天,两人始终未说这桩图谋。
此事向来不为世人所知,乃是解放后太谷县有关方面组织撰写民国人物史料时,意外发现的一桩故事。此事与汪精卫当年刺杀摄政王载沣差可一比,两人后来的命运轨迹都与当年发生较大偏转,可见造化弄人,实非人意所能揣摩。
孔祥熙曾祖当年曾立下过遗训,要后世子孙不得入仕。孔祥熙起初也遵照遗训,只在经商上努力。他在商业方面极具天赋,很快便显露头角。
孔祥熙虽说不参与政治,但在孙中山去世后何人是实力派、何有潜力看的非常清楚,1927年他投靠了蒋介石集团,从此跟定蒋介石,成为后者最为信赖的财政大臣。
蒋介石集团的财经专家,如果以真实水平而论,宋子文要比孔祥熙强得多。论姻亲关系,宋子文似乎也比孔祥熙更亲近。然而,蒋介石对宋子文既依靠也猜忌,还闹出过与宋子文争吵、打宋子文耳光的大矛盾。对大姐夫孔祥熙,反倒更似至亲至近之人,合作17年间一直没有矛盾。
为什么有这么高的信任度呢?想来与蒋介石结婚有关。
二、孔祥熙促成蒋宋配
1927年蒋介石与宋美龄结婚,是当时的一件要事。
蒋介石与宋美龄本无接触,更谈不上感情。蒋当时已有两个夫人,奉化溪口老家有一个原配之妻,乃是少年时包办之婚,蒋介石对其无甚感情,但毛氏夫人为蒋介石做了一个最大贡献:生了蒋经国。蒋介石外出闯荡后便与毛氏逐渐疏远,后来在外认识了陈洁如,成为事实上的夫妻。
孙中山去世之后,廖仲恺、汪精卫、胡汉民、蒋介石四位大佬并峙,廖仲恺不久便被暗杀。汪、胡、蒋三人为夺取大权展开了明争暗斗。蒋介石虽然在组建黄埔军校以及北伐中掌握了军权,但他在三大佬中资历最浅、地位最低,与汪精卫、胡汉民甚至孙科、邹鲁等都无必胜之资。所以蒋介石急于寻找政治上的盟友,遍寻政界诸大山头,蒋介石对宋家产生了兴趣。
当时宋子文一家虽不是顶级政治大佬,但宋氏二女宋庆龄是孙中山遗孀,虽年仅34岁,其人稳重端方甚有主见,在国民党中有很高的政治地位。宋子文当时在武汉政府中担任财政部长,握有实权。宋氏大女宋蔼龄与孔祥熙成婚,背后又与各大财团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政治望族。
蒋介石便对仍然待字闺中的宋家三小姐美龄展开攻势,为此甚至不惜欺骗陈洁如,以图谋大事为名请她暂时离开广州,造成二人断绝关系的假象,蒋介石称只需要五年,待大事一成,便接她回身边。陈洁如一介女流,没有什么主见,只好委屈地离开了蒋介石。
宋子文对蒋介石的流氓作风早有耳闻,对蒋介石求婚之事甚是反感,坚决反对。在宋子文力拒下,宋子文之母倪老夫人亦不同意,认为蒋介石生活作风不好,配不上美龄。
其实美龄当时已经三十岁,在那个年代是标准的老姑娘了。她容貌娇美,受教育水平亦高,之所以没能结婚,也是在寻找符合自己身份的政治新贵。
据美国著名记者斯诺透露,他当年在中国采访还获知过一则秘闻,说早在1925年中山先生刚刚去世时,蒋介石就曾向宋美龄求过婚,但被美龄小姐拒绝了。当时蒋介石名位不显,也没有掌握多大权力,被拒很正常。
但1927年时蒋介石手握重兵,北伐建立大功,政治地位窜升之速度令人侧目,连汪精卫都有被其压制之势。美龄小姐遂回心转意,有心答应蒋介石。
孔祥熙看到其中巨大的政治利益,便与夫人宋蔼龄极力撮合,又是设宴款待又是劝说倪老夫人。孔、宋夫妇与宋子文、宋庆龄发生激烈争吵,宋美龄由此对哥哥子文和二姐庆龄有了看法,这种态度延及一生。
孔祥熙知道此事的关键在于宋子文,宋子文脾气极其暴躁,对付这种人不可一味低声下气、软语相求,而应啖之以利、制之以暴。孔祥熙私下里“吃里扒外”,给未来连襟老弟出了个主意,第一,许给宋子文政治上的实职,若同意蒋宋结婚便可让其出任南京政府的财政部长,掌握财政大权;第二,让青帮流氓出面威胁宋子文,若不同意,要他好看。
宋子文受到这一打一拉,经过一个月的长考,态度终于软了下来,慢慢地不再坚持反对。倪老夫人并无什么见识,最终在蔼龄、美龄、子文以及孔祥熙的劝说下同意了这门亲事。
蒋宋成婚,使蒋介石完成了和江浙财团合流至关重要的一步,也是蒋介石终于压倒汪精卫成为一号大佬的定鼎之举。蒋介石因此对孔祥熙感激不已。
三、孔祥熙一家都是贪污投机好手
孔祥熙在蒋介石政府中连续出任肥缺,最早是工商部长,后来续任实业部长,管工商、农矿,又出任中央银行总裁,来来去去,都与钱有关。宋子文因为财政理念与蒋介石不一致,拒绝给蒋介石当人肉提款机,与蒋介石大吵一架,被后者打了一耳光,宋子文受不了这个气辞职不干。
蒋介石也不给大舅哥这个脸面,你敢辞职我就敢接受。美龄夫人也不为哥哥说话,其实她对哥哥的做法也不怎么看得惯。宋子文一走,孔祥熙便接掌了财政部长,从此连续主管财政达十一年之久。
孔祥熙为人处事与宋子文截然不同,他知道,没有任何经济常识蒋介石对财政部的看法就是提款机,不管你怎么理财怎么征税,只要源源不断地提供军费就行。他曾对蒋介石的文胆陈布雷说:“财政经济在书生看来甚为复杂,其实很简单,即是生意而已。”
孔祥熙按蒋介石的需要进行财政改革,奉行你要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的原则,一时间国库资金呈现大幅上涨、永不枯竭之势。蒋介石对其颇为满意。
孔祥熙不像宋子文那样西化,他为官恪守中庸之道,世故圆滑,态度和蔼,驯服听话,人称“Yesman”或“哈哈孔”,特别是在演讲时更是满面笑容。孔祥熙的部属、行政院参事陈克文曾这样形容:“其实他的笑痕是时刻挂在嘴上的,加以他丰满光彩的面颊,令人一见便联想到戏台上天官赐福的面具。他真是生成财神的脸孔,他这样的脸孔也是政治活动上一种帮助,可以使人易于亲近。”
笑容可掬的背后,孔祥熙在贪污与敛财上却是一个刮毒至极之人。
从公面来说,他丝毫不以民生为意。比如他推行的统购统销政策,就让阴狠至极的手段令无数农民破产。
比如棉纱,这是民众日常生活刚需。孔祥熙命令,由政府统一定价购买原材料也就是棉花,这个价格压得非常低,甚至低于生产成本。孔祥熙美其名曰现在是非常时期,民众应该体恤国家的困难大力支持。但加工成棉纱出售时,又以高于普通市场价格的标准出售,国府从中大赚差价,国库存款自然猛增,然而无数普通老百姓却辛苦劳作一年而一无所得。
从个人敛财角度,更是毫无底线,公器私用,大发横财。
孔祥熙掌握着国府财经政策,庙堂任何政策调整,都会导致金融证券市场波动,有些关键敏感信息甚至会造成极大行情,只要抓住一波就能赚一大笔。孔祥熙每每有政策调整,都会告知夫人宋蔼龄,宋蔼龄便和儿子孔令侃、二女儿孔令伟进行投机操作。在金融、面粉、证券、棉纱、外汇几项流量极大的领域,孔祥熙家人疯狂赚钱,每一笔进出都抵得上一个实业工厂一年的盈利。
比如抗战中有一次,孔祥熙提前把法币对英镑的汇率将有大调整的消息告诉宋蔼龄,宋马上进行神奇操作,一波就赚了800万英镑。
怎一个疯狂了得!
这么做下去,没有任何人能竞争得过孔家。上海几大金融大户联手揭发孔家舞弊,尽管每次都是铁证如山,但告到蒋介石那里都是石沉大海,无他,宋美龄包庇,蒋介石纵容,谁告也不好使。
当时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声名显赫,但蒋介石主要在政治领域,二陈“CC”系主管党务,金融资产和实业规模都一般,唯独孔宋家族专擅财经,捞的钱最多。民国大富大豪在美国银行存下的资产,宋蔼龄高居第一,美国人称宋蔼龄是“中国人的钱袋子”。
四、美金公债券舞弊事件
在蒋介石持续纵容下,孔祥熙胃口越来越大,行为上也越来越没有顾忌,放浪形骸,想贪就贪。有道是量变引发质变,终于在抗战胜利前夕,孔祥熙的一桩大贪污案引发全民共愤,触发了蒋介石的敏感点。
这就是所谓的“美金公债舞弊案”。
此事的缘起是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美国为了让中国尽可能多地拖住日军,决定给蒋介石提供5亿美元的贷款。
这可是一笔超级巨款。当时国府每年的固定税收才1.3亿法币,按当时中美汇率1:20计算,5亿美元等于100亿法币。
购买力能达到什么地步呢?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战斗机每架(含附属设备)共12万美元,5亿美元可以购买4166架飞机。当时日军全部飞机才1200多架。
朝野上下一时十分振奋,有这笔巨款可以极大改善局面了。
蒋介石让孔祥熙拿出一个使用方案。孔祥熙建议,其中3亿购买黄金,存在美国银行。乱世藏金保值嘛,这是世界各国通行做法。这个建议倒也中肯。
另外2亿,其中1亿作为发行美金储蓄券的准备金,1亿作为发行美金公债券的准备金。
蒋介石不懂经济,全都照准。
孔祥熙瞄准的,就是这1亿美金公债券。
起初发行美金公债券,按照国际汇率1:20进行发售,待抗战胜利后,购买者可以持券兑换成美金。
起初社会上购买热情并不高,但随着通货膨胀加剧,外汇官价与黑市价格之间的差距日益扩大,美金公债的价格也急速上涨,从20元上涨到250元至273元不等。孔祥熙一看有利可图,马上停止销售剩下的美金公债券,通过各种巧妙程序,和一帮财政系统高官私分了这些公债券。
其中孔祥熙私分最多,大约贪掉3390万美金公债券,按当时汇率计算,兑换后他获利77亿法币!
抵得上民国政府近60年的税收总额!
四、宋美龄偷看蒋介石日记
如此明目张胆的侵吞国家财产,纸里包不住火,很快社会上沸沸扬扬。此事引爆了社会各界对孔祥熙长久以来的不满情绪,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傅斯年带头向孔祥熙开炮,开列了美金公债券的贪污舞弊细节。
蒋介石得知后大为震惊。
这笔钱是救国、救命之款,以前你老孔贪一些我不管,现在居然不管不顾连命根子钱都敢动,那可真是容不得了。
蒋介石回想许多年来孔祥熙干过的为非作歹的事,也回想了十几年来朝野各界对孔氏一浪高过一浪的弹劾,终于明白,到了办他的时候了。
可是这个决心难下啊!
最大的拦路虎就是夫人宋美龄。美龄与大姐关系最好,还把孔祥熙二女儿孔令伟视为己出,要动孔祥熙,不啻于动宋美龄本人。但是不办也不行,这种矛盾再压也压不住了,国民的愤怒到达极点时,那股力量爆发出来,别说他孔祥熙,就是蒋介石本人也抵挡不住。
蒋介石向宋美龄提出此议,果不其然,遭到美龄夫人的激烈反对。蒋介石少有地坚持此议,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美龄夫人一气之下搬到大姐家去住,一去就是半个多月。
后来感到这么下去有碍视听,在蒋介石邀请之下又返回家中。
美龄夫人也不是善茬,她知道蒋介石喜好在日记中记录对时事的看法,于是偷偷翻看。谁知一看之下发现惊人内容,原来蒋介石对孔祥熙的厌恶已达极点,不仅已下定决心要撤去其本兼各职,隐隐还透露出要法办甚至除掉他的想法。
美龄赶紧向大姐、大姐夫示警,赶紧主动辞职!赶紧逃离中国!暂时避一避蒋介石的火气。
不知蒋介石是有意让宋美龄看到,还是真的无意中写下而走漏了消息。孔祥熙得知后也非常害怕,于是让长子孔令侃拿着道歉、辞职信找到蒋介石,承认自己的错误。
蒋介石假意挽留并慰劳之,请他继续担任财政部长等要职,孔祥熙坚辞不受。
恰好,此时美国牵头在布雷顿森林召开国际货币基金会议,因此孔祥熙就被委以中国政府的全权代表,于1944年6月22日率团启程赴美,实际上脱离了财政部长之职,由次长俞鸿钧暂代职务。其原兼行政院副院长之职也就此虚悬。5个月后,孔祥熙被正式免去财政部长,由俞鸿钧接任。
孔家政坛之路就此到头,此后孔祥熙再也没当上什么大官。
蒋介石之所以没狠下心来“大义灭亲”,乃是孔宋家族交织甚密,美龄夫人和孔家很多资产是一体的,如果杀了孔祥熙,贪污之事查到底,肯定会查到美龄夫人头上来。
到时候怎么办?还真能要了夫人的脑袋不成?就算真要了她脑袋,孔宋家族全部完蛋,那江浙财团也基本垮掉了,蒋介石自己的经济根基地垮了。
杀一个哈哈孔容易,动自己的根基,没那个胆子。
正如电影《建国大业》演绎的那样,蒋介石说:“反要亡党,不反,亡国。”
蒋介石的侍从室第六组少将组长唐纵,见到蒋介石困扰于党国与家族之间的处境,从内心发出感叹:“委座尝于私人室内做疲劳的吁叹,其生活亦苦矣!”
孔祥熙虽然被罢了官,但他多年来布置下的庞大产业,并未受到干扰。
蒋介石问他的智囊陈布雷,外间究竟对孔祥熙有甚么议论?
陈布雷回答说:“官僚、资本家、买办都在重庆,合而为一。”
蒋介石听了陈布雷的话深有感触,但也没说甚么。
抗战胜利后,孔家庞大产业链仍然能兴风作浪。
1948年蒋经国在上海“打老虎”,查抄了扬子建业公司囤积的大量物资,狠下决心要彻底惩治孔家。美龄夫人奈何不得小蒋,一封电报打给正在北平部署战守大计的蒋介石,要他看着办。
蒋介石紧急制止了蒋经国。这是向孔家背后代表的大买办、大官僚资本家彻底宣布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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