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老九
为何要拍《少年法庭》?为何韩国人要拍《少年法庭》?
Netflix和韩剧的化学反应,又猛烈又持久。
Flixpatrol(互联网电视统计网站)的数据显示,2021年Netflix共自制10部韩剧,7部跻身平台全年自制剧排名前70。
除了打破一大堆播放记录的《鱿鱼游戏》,《D.P逃兵追缉令》《地狱公使》《以吾之名》等题材尺度不小的作品,既刷新了观众对韩剧的认知,又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如此情投意合,Netflix早在2022年1月,就公布了超过24部新作的片单,数量直接翻倍。
没想到2月末,第一个爆款就出来了。
据FlixPatrol统计,2月25日上线的犯罪剧《少年法庭》,上线两日挤进Netflix全球播放量排行榜前10,3月2日升至第7。
中国网友在豆瓣也打出了8.8分(开分超过9)的好成绩。
作品之所以能叫好又叫座,题材帮了大忙,一向胆大的韩国创作者,把视角对准了青少年罪犯,带出了真正的现实主义讨论。
难道这次,韩剧又要高热了?
少年犯,是指年龄未满16岁,犯罪后量刑较轻的未成年罪犯。
《刑法》第17条第3款规定,12-14周岁,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以特别残忍的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才需坐牢。14-16周岁,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等重罪才需坐牢。
其他情况,监护人管教或政府收容教养即可。
量刑较轻的原因不难理解,官方说法是青少年身心不成熟,不易辨别是非和控制自己,且容易收到外界的影响和引诱。
但近几年,未成年人犯罪、校园暴力等案件数量上升,13岁男孩杀害10岁女孩后抛尸、15岁男孩杀害两幼童后抛尸、「鹿道森」因校园霸凌自杀等案件,造成了不小的社会影响。
图自微博
保护和惩治未成年人的尺度在哪?少年犯能否回归社会等议题,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而这些问题,在韩国更加棘手。
一方面,未成年人犯罪率越来越高。
数据显示,2005年-2010年,韩国青少年谋杀、强奸、抢劫以及纵火案件从1549起升至3106起,增加了一倍,其中强奸案,是四类暴力案件中增数最快的。
同时,截止2018年,韩国少年犯的再犯率高达30%以上。惩治力度不足,让法律对少年犯的约束作用几乎为零。
少年犯成了危害社会安全的一枚定时炸弹。
图自微博
另一方面,是韩国《少年法》的缺陷。
韩国《少年法》制定于1958年,虽有6次修改,但宗旨一直是保护少年犯,和《刑法》的惩罚原则区分开。
根据现行法律,14-18岁的嫌疑人,哪怕身犯重罪,有期徒刑一般不会超过7年。如果犯罪性质特别恶劣,最长刑期也只有20年。
但以2017年两名未成年人杀害一名小学生案为例,主犯(17岁)和从犯(18岁)不仅手段极其残忍,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地方法院依法作出有期徒刑20年和无期徒刑的判决后,引发了社会不满。民调显示,9成韩国国民支持修订或废除《少年法》。
《少年法庭》的创作,正是基于这个最矛盾、激烈的现实讨论。
为了放大真实性,《少年法庭》以单元剧的框架,改编了韩国的五起真实案件。第一案,是震惊韩国各界的“仁川国小女童分尸案”。
故事开始,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走到警局门口,被警察拦下。还没等对方开口,少年语出惊人:“我杀人了。”
《少年法庭》剧照 / 图自豆瓣
警方调查后发现少年不是打嘴炮,年仅13岁的凶手,将8岁的邻居杀害、分尸,并在作案8小时后自首。
其手段之残忍,态度之冷漠,震惊了所有人。
但根据法律规定,14岁以下的少年犯,无需承担刑事责任。最严厉的处罚,仅仅是在少年辅育院接受两年教育。于是韩国民众纷纷上街示威、请愿,要求废除《少年法》,予以重罚。
不过请愿归请愿,最终解释权还是在法院那。而接手本案的,正是刚刚上任的少年法庭右陪席沈恩锡(金惠秀饰)。
所谓少年法庭,全称少年合议制刑事法庭,由三名法官一起判处案件,可以看作少年版的人民法院。
图自B站UP主「小片片说大片」
新上任的沈恩锡,对少年犯的态度是不相信,不原谅。据传,她在上一家法院,给罪犯判的都是最重的十号处罚,是当地有名的“活阎罗”。
所以庭审时,面对13岁杀人凶手的冷漠和狂妄,沈恩锡又狠又冷静。她从少年为了脱罪,自曝患有思觉失调症入手,推断如果他是凶手,在发病时认知能力会退化,不可能冷静的处理尸体,所以此案绝非一人所为。
顺着这条线索,少年法庭的左陪席车泰柱(金武烈饰)查出了另一个犯罪凶手,年满16岁的少女。
真相在最后一次庭审中浮出水面,原来16岁,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儿,才是本案的主犯。她杀人的动机,仅仅是8岁孩子想借她的电话,联系妈妈。
截取自原剧
案子水落石出,最终16岁的女犯人,判处20年刑期,13岁的男犯人,将面对2年的管教。从法律上看,他们都受到了最严厉的审判。
但因《少年法》的保护,两人终究没有为无辜惨死的男孩偿命。
男孩母亲的伤痛,也终究无法治愈……
截取自原剧
宣判结束后,刚刚上任就将主犯绳之以法的沈恩锡,松了口气。
车泰柱问她,刑期结束后,他们会变好么?
沈恩锡认为,法院只能处理法律层面的问题,孩子教育还是离不开家长。如果家长一直缺位,那少年犯永远也没有转变的希望。
至此,第一案和《少年法庭》的前两集落下帷幕。
但现实主义的讨论才刚刚开始,剧中,沈恩锡有一段台词,是她的态度,也是作品真正想传达给大众的思考:“少年犯居然敢愚弄社会大众和警方,等审判结束后,万一他们瞧不起法律,觉得法律可笑,到时我们该怎么办?万一他们长大后变本加厉,导致更多人像知煦(8岁受害者)一样受害,到时谁要负责?我们得告诉他们法律有多么可怕!我们必须教育他们要是伤害别人,就必须付出惨痛代价。如果父母亲心疼孩子而总是袒护包庇,国家跟法院就必须积极介入,这就是我们聚在这里的目的。”
但作品不止是输出一种价值观,让观众成为道德审判者。而是将沈恩锡的法家观点、车泰柱的儒家观点,同时呈现在观众面前。
孰对孰错,法律究竟该如何找到平衡,或许本就没有真正的判断标准。
但从当年推动韩国法律变革的《素媛》,到如今的《少年法庭》,韩国创作者借影视作品,探讨现实议题,这份创作的土壤和精神弥足珍贵。
其实探讨少年犯的作品,国内早有先例。1985年,正值国内「严打」,导演张良以真实的少年犯为拍摄对象,在劳教所实景创作了电影《少年犯》。
影片不仅从一个侧面,纪录了当时的时代,还起到了教育意义,是一代中国人的“童年阴影”。
截取自原电影
同年,12集电视剧《寻找回来的世界》开播,作品同样讲述少年犯的故事,在现实主义与艺术性上取得了不错的平衡。
荣誉方面,作品拿到当年金鹰奖的优秀连续剧、最佳男配角,飞天奖的最佳电视剧、最佳女配角。影响力方面,虽然当时没有收视率统计,但绝对是初期的全民爆款。
所以早期国内创作者一直尝试与现实接壤,并孵化出了一批现实主义作品。
而在现实题材回归的当下,无论韩剧的现实探索,还是《少年犯》《寻找回来的世界》等前辈的经验,都给创作者提供了启示。
真正对现实有映照的内容,才是能留下来的作品。
同时,韩剧的商业化创作,对国剧也有参考价值。
据悉,除了Netflix持续加码,Disney+今年将投资330亿美元创作韩剧,是Netflix的两倍。Apple TV+也于2021年进入韩剧市场。
Disney+首部韩剧《你和我的警察课堂》剧照 / 图自豆瓣
各方资本和流媒体的涌入,证明了韩剧成功的商业化探索,以及全球的影响力。
而这些商业价值,除了题材优势,还离不开韩剧本身的内容升级。
初期,韩剧是狗血、冗长的代名词。但在tvN等付费电视频道出现后,体量、节奏发生了彻底的变革。
早期狗血、强矛盾冲突的设定,甚至成了后续发展的优势。
譬如《少年法庭》开篇,就是浴血的少年承认自己杀人,惊悚、悬疑感瞬间拉满,观众自然会期待后续的发展。
人设方面,沈恩锡嫉恶如仇的性格,和少年犯天然有较强的矛盾,也利于后续剧情的展开。
《少年法庭》剧照 / 图自豆瓣
网剧在2020年曾尝试过这套方法。尤其是国民度极高的「迷雾剧场」。
《隐秘的角落》开篇,张东升(秦昊饰)将岳父岳母推下山涧;《沉默的真相》开篇,张超(宁理饰)带着装有尸体的行李箱。都成功勾起了观众的好奇。更难得的是,他们将「奇悬疑」的钩子,很好的融入到了剧情中,起到了1+1 >2的效果。
而2021年迷雾剧场回归后,悬疑性稍逊一筹,或许是作品大多不尽如人意的原因。
所以未来的剧集创作,除了现实性,参考韩剧与国剧商业化的成功案例,将现实题材拍的既好看,又有意义,才是创作者应该追求的目标。
从现实题材,到商业化的现实主义,国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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