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上藏装,坐在地上穿靴子,有藏族阿妈经过,絮絮叨叨和他说话,他就仰起头笑,手上不停。换好装,他面对镜头开始滔滔不绝:“我是甘孜州文旅局长刘洪,欢迎你们到甘孜来旅游,在这里我给大家推荐两条经典旅游线路。”
2021年,刘洪到道孚县玉科草原拍摄视频。受访者供图
文丨新京报记者 杨雪 编辑丨胡杰
7月13日,四川省甘孜州康定市多云,高原的阳光时隐时现,木格措七色海的密林深处,苔藓松软,空气清新。
一对新人从远处走来,婚纱摄影助理怀里抱着道具。原本准备拍照片的点位似乎有人,他们站在栈道上张望。“呀,刘洪,那个网红局长。”新娘一手捂着嘴、一手提着自己的裙摆,随后扬起头唤了一声,“刘局长,能不能和你合个影啊?”
“可以可以!”1米85的刘洪站起身,咧开嘴笑,他皮肤黝黑,显得牙齿白得晃眼。他迎上去两步和新人一起站好位,数个手机、相机在眼前摆开,刘洪娴熟地面对不同的方向,力争不冷落每一个镜头。
照片拍完,新人往林子深处走去,刘洪挥手再见,一边说恭喜恭喜,一边努力推荐甘孜州的景点:“你们一定要去一去玉科草原啊,那里景色非常美。”
这一天,甘孜州政协副主席、文旅局长刘洪在木格措查看工作的过程中,至少提了5次玉科草原。这个藏族汉子在游客面前一开口就笑,连已经准备返程的游客都被他安利:“你们明年再来一趟,到时候去玉科看看啊。”
50岁的副厅级干部刘洪,在某视频平台已经有了150万粉丝。通过“甘孜文旅局长刘洪”这个账号,他在短视频平台上宣传甘孜文化和旅游,而网友一次又一次送他上了热搜。
现在,刘洪成为甘孜文旅宣传的又一张名片。而继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文旅副局长(原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昭苏县副县长)贺娇龙红衣骑马出圈后,全国多地的文旅局长,也在这几年里陆续冒头,背后根源都是为了提升当地旅游形象,带动地方旅游经济。
文旅局长们成为网红,已成为一个现象,但这条路是否走得通,能走多久?这样的模式是否可以复制?一切还要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藏族版“周润发”
刘洪是藏族人。在熟悉他的人眼里,评价就一个字:帅!几乎从小帅到大。你如果在网络上搜索,会发现走红之前他年轻时的照片。依然浓眉大眼,毛发旺盛,五官斧凿刀刻,只是青涩甚至羞涩的眉眼里,少年感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他出生在雅江县杰珠村,16岁时,他从家乡出发,去巴塘县师专读书。阿妈送他离家,站在能送行的最远的地方,把他的左手放在右手上:“我把你交给你自己了。”
参加工作的第十个年头,刘洪开始在旅游部门工作,第一站是雅江县文旅局。他第一个全程跟完的项目是康巴汉子村项目。2002年,康巴汉子村的旅游项目开始运营,“基本上从零开始,我们和当地老百姓一起弄起来的。”
明珠在怀,必须有能够让游客认同的东西,康巴汉子村附近的郭岗顶上,“旅游探险”应运而生。2002至2008年,刘洪自己下场,一趟趟地给游客牵马。一次带团数十人,刘洪觉得自己那些年为将近三万人次牵过马,“沿茶马古道走一趟,长的时候一趟往返就是四五天。这是当时当地农牧民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必须要做。”
局长亲自给游客牵马,刘洪也开始被媒体屡屡报道,当时就有人说他长得像费翔、像周润发,或是直接叫他藏族版“周润发”。
从业二十年,“以前的同伴基本上都转行不做旅游了。太苦,太清贫。”他把自己坚持做到今天的原因归结于热爱。
为什么有这样的热爱?热爱的到底是什么?“是甘孜。是我的家乡。”他用“夙愿”来形容自己热切地想要把甘孜告诉所有人的心情,“我做网红是会面对很多困难的,也有很多争议,但是我想要完成夙愿的心情,压倒一切。”
7月13日,刘洪在木格措接受采访,行程表上还有12家媒体等待与他见面。新京报记者 杨雪 摄
这个网红,你必须要当
作为甘孜州政协副主席、甘孜州文旅局局长,刘洪已经是副厅级干部。在这样的背景下,成为一名网红,并不是他能随便做出的决定。
2020年,甘孜州理塘县的“甜野男孩”丁真横空出世。为了宣传当地旅游资源,当年12月,当地媒体邀请刘洪和丁真在甘孜州民族博物馆拍了一个视频。
视频放出后,流量当天冲破700万,许多人注意到少年身旁的藏族大叔。“快把你们局长交出来!”刘洪没有当一回事,第一时间拒绝了往“这条路”上走,“一个是身份,一个是忙碌。最后我让局里的同事屏蔽掉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
一周后,时任甘孜州州长提出,要各地方文旅局都打造自己的网红。刘洪笑起来:“领导你说晚了,我刚刚过气。”
3个月后的2021年3月21日,刘洪带队到援建省份广东进行感恩表演活动,演出结束后,丁真的粉丝们冲垮护送的人墙,刘洪上前阻止:“你们不能这样,丁真已经很疲惫了。”
有粉丝隔着人墙问:“你是谁呀?”
“我是甘孜州文旅局局长。”
“局长这么帅。”无数只拿着手机的手高举到头顶录像,藏族版“周润发”一下子刷了屏。
这一回,刘洪决定顺势而为。“当天时任州委主要领导也在东莞,我请示后他说,‘这个网红,你必须要当,你有信誉度,还可以节约宣传经费’。”
现在,刘洪仍记得3月22日那晚。一夜辗转反侧中,他一直在想,一名官员,能不能、要不要去做网红?自己应该当什么样的网红?“我觉得我要做一个公益网红。”什么是公益网红?“出发点绝不是为自己获利,而是为甘孜文化旅游服务。另外,不能耽误本职工作。”刘洪说。
和普通网红不一样的是,在“成为网红”这个动作之前,刘洪多走了一个程序——向纪委报备。
7月12日,木格措景区游客认出了“网红局长”,排着队跟他合影。新京报记者 杨雪 摄
不带货,只带人
2021年4月11日,“甘孜文旅局长刘洪”的视频号开通,刘洪发出第一个视频——“甘孜州100个打卡点之泸定桥”。
“100个打卡点”系列并没引起太大反响,高的视频点赞量六七万,少的只有几千。数据跌跌撞撞,不算可观。一直到2022年春节前,一条“时空变装”视频,一下子点赞量接近200万。此后,刘洪的视频屡出爆款,穿着羊皮袄的康巴汉子、在丹巴梨花树下的三生三世、陪同96岁老英雄重返泸定桥……
藏装和古装切换之间,“甘孜文旅局长刘洪”逐渐找到了节奏,粉丝一路攀升至150万人。
这名文旅局长最近一次流量爆炸,是6月14日发布的“侠客梦”视频。穿着西装马甲的刘洪弯腰拾起一只斗笠,旋即变成长发飘飘的古装侠客,面纱拂过侧面,半遮半掩,长剑在手,四顾河山。“你还记得儿时做过的侠客梦么?”蓝天白云海子,康巴汉子回眸一瞬。
这条视频定位在了甘孜伍须海,描述里也带了一堆推荐语:笑傲江湖之伍须海、藏彝走廊秘境九龙……截至现在,“侠客梦”视频已有1.1亿人次看过。
3月21日,某平台组织的一次公益活动中李子柒和刘洪作为志愿者一起出行。“李子柒去甘孜了”这一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截至当日21时50分,在微博上阅读超过3亿。视频中,李子柒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刘洪亲自为其牵马,一路陪伴。
他从未试过“带货”。“不带货,只带人。”“我宣传甘孜州的风景,大家来玩的时候要吃、要喝,很多都是甘孜本地出产的呀。如果还要买点东西带回去,那也是甘孜产的嘛。”他的想法简单直接。
甘孜州文旅局总规划师王秋蓉王秋蓉觉得,刘洪作为文旅局长来当“形象代言人”,最大的优势是可信度和安全感,“政府都在推荐的,肯定是让人安心的。”她用“有序打造网红经济”来定义甘孜州对刘洪等人的安排,“刘洪、丁真等人,目前都成立了工作室,会从不同的角度推介甘孜文旅资源。同时相关的政府财政部门肯定也会进行检查,他们也要接受纪委和网信办的监督。”
2021年,刘洪到道孚县玉科草原拍摄视频,与当地群众合影。受访者供图
争议
运营短视频的头一个月,刘洪准备两三天拍一个视频,后来发现完全做不到。“太忙了,抽不出时间。”他换了个办法,让局里宣传推广科的工作人员去各个地方踩点,找好了地方,他集中拿一天时间去拍几段视频,攒着可以发好几次。
但这样的模式也没能持久,更新压力越来越大,科里仅有的三名工作人员忙不过来。后来单位邀请了熟悉甘孜文旅资源的秋吉(化名)来指导统筹相关宣传推广事项。
最初,秋吉曾有全面升级拍摄设备的想法,但最后都作罢,现在,刘洪的短视频,主要的拍摄工具仍是一台手机。“他的视频对技术部分的需求,不是第一位的,只要刘洪人在,就行了。”秋吉说,如果用相对专业的设备,要花很多时间在制作上,刘洪太忙了,用极大的时间成本换取高一点的成像技术水平,不值得。
“现在是拍一天,攒一个月的视频,一个月拍一天。这样才能不影响他的本职工作。”就这一天拍的量,每个月就能带来至少1亿的流量,“1月底到现在,每次都如此。”
把拍视频的工作压缩到每个月一天,是保证局长工作量的最好选择。这一天里,刘洪可能要拍十七八条视频,每条视频不一定过,同一条路、同一个动作可能要重来很多次。他印象里自己曾经被领导叫停三十几次,最后那条视频过的时候真是松了一口气。
专门走甘孜旅游线路的导游赵玉(化名)发现,这几个月来,越来越多的客人提起刘洪这个名字。“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冲着刘洪来的,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甘孜有个刘洪,然后很感兴趣来甘孜。”7月12日,她带的团在木格措偶遇了刘洪,团友们十分惊喜,围着刘洪合照,“感觉刘局长像个隐藏打卡点。”
现在的刘洪有多红,日程安排就可见一斑。“去年3月到现在,刘局接受了近200个采访,目前还有12个采访排在后面。”7月12日,甘孜州文旅局宣传推广科科长王川江说。
如果要把自己的流量换算成具体的数字,刘洪认为宣传效果是最好的体现,过去20年里费力的参会、发新闻稿,没能达到理想的宣传效果,在自己走红之后,很多效果就有了。“以前要达到这样的宣传效果可能要花好几千万”。
刘洪的走红,到底给甘孜州带来了多少收入,这是个没人能够回答的问题。在王川江看来,甘孜州的旅游发展不能归功于一人。“比如泸定化林坪,这么多年来鲜有人知,刘局拍了视频后,话题流量达到1.8亿,但因为基础建设尚未完善,去的人没有随之暴增。可是,话题度可以为该区域正在规划打造的文旅项目实施做预热。”
也有很多人并不喜欢刘洪当网红的行为,不喜欢他拍的视频。
作为康定“老旅游人”,车万发(化名)几乎每天都要翻过折多山,接送游客往来于县城与机场,他对刘洪不怎么感冒,觉得武侠打扮矫情,古装不伦不类,表演痕迹太重。
“我看网上也有人发茶马古道的视频,也不化妆啥的,那才叫真实。”车万发说,“他宣传甘孜州确实厉害,但是如果穿藏装就更好了。穿个古装,人家看了也不晓得我们藏区。”
另一些人的评价则更加尖锐。甚至有人质疑,一名文旅局长穿着古装拍视频当网红,是不务正业。
“我知道有人说我拍视频是为了炒作自己。我没有回复他们。”刘洪说,“人在做天在看,我问心无愧。我炒作自己干什么?我不需要。我可以这么说,到现在没有一家媒体知道我老婆叫什么名字。”
不愿意谈私事,这是刘洪一贯的风格。“他毕竟是官员,太高调了很麻烦的。”一名接近刘洪的人士直言,在体制内,“红了”这件事易遭人忌,“不管他自己怎么想,总会有人觉得他是给自己捞名声。”
“把你挂到博物馆门口去”
在网红这个身份之前,刘洪先是个局长。
刘洪于2019年2月出任甘孜州文旅局局长。在下属们看来,刘局太忙了,一天只睡4个多小时几乎是他的常态,每天中午的时候他会犯困,在办公室里眯上15分钟或者半个小时。
记者与他约采访的几天里,他一直忙碌,7月11日,周一。因为一件紧急的事情,他从康定被叫到成都开会。原定的安排都被打乱,再回到康定是晚上9点。
7月12日上午,他推掉了一个会议才得以空出时间,接受原定上一天进行的采访。7月13日下午,他又要去海螺沟开会。
他还要抽出时间处理其他事务,要去景区现场查看。看看临湖的安全设施,看看河沟沿线的围栏,问问当日的旅游人次。
7月12日,刘洪在办公室里,头一天他一天往返康定成都开会,只睡了4小时。新京报记者 杨雪 摄
“开会的时候也要发脾气的。”甘孜州文旅局一名工作人员说,“他讨厌事情做不好、作风懒散的人。有次开会他说‘要是做事情不认真,只会坐着发呆,那就把你做成药泥面具挂在博物馆展出,不然就丢到撒哈拉沙漠,随便你发呆!’”
“做得不好”的可能性很多,但这位工作人员印象最深刻的有两种,一种是同一件事反复犯错,另一种是“给刘局一大叠资料”。“会不高兴,觉得你给我一张纸,说清楚一二三四就行了,你这么一大堆我怎么看。”
相比网络那一端看不见的面孔,在这个旅游旺季,刘洪关心的事情更加具象化。走红后,他的账号下面除了粉丝点赞,另一大类评论是投诉和求助,每天晚上回到家,他会固定时间来处理这些投诉。哪些发给文旅局的相关科室,哪些发给州里其他单位请求协助。
“厕所是个大问题,这两天好几个投诉都是厕所方面的。”他最近操心的是甲居藏寨的厕所问题,因为甘孜州的厕所很多是旱厕,天气一热,卫生状况极不理想,每年旅游旺季都成为被投诉主力军。
要不要全面改进厕所,改成什么厕所,增设多少个,供应商怎么解决,蹲位成本预算多少……单一个厕所改建招标,刘洪已经和潜在供应商谈了三轮,仍旧没有谈妥。这还只是甘孜州在旅游建设上遇到的各类问题中的一小部分。他认为类似大大小小的问题,最难的部分不是解决的那一刻,而是后面的各类维护。“就算厕所都修好了,后面维护的钱谁出?守厕所的钱谁出?”刘洪脑子里装着一堆这样的东西,他想得很远,但资金有限,招商艰难,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立刻解决。
“网红文旅局长”现象
继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文旅副局长(原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昭苏县副县长)贺娇龙红衣骑马出圈后,“网红文旅局长”逐渐成为流行。
如果说刘洪是偶然走红,那么很多地区的官员“网红”,出道本身就是一种以颜值经济为核心的策划。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旅游管理学院院长,中国旅游改革发展咨询委员会委员兼副秘书长厉新建说。“颜值是加分项。各地力推网红局长本身就是增加目的地露出机会,提升目的地社会认知度的方式之一。”
2021年3月1日,中国(海南)自贸港招商引才网发布《海南省三亚市关于选聘旅游推广局局长(法定代表人)公告》,职位工作地点在海南三亚,选聘无国籍和身份限制。次年1月,旅游推广局局长叶家麟以短视频方式在各大网络平台亮相,被盛赞“帅炸”。
新疆的“网红局长”在这个夏天开始组团亮相,7月22日,正在昆明举行的2022中国国际旅游交易会新疆展馆内,4位新疆“网红文旅局长”组团直播推介家乡。和田地区文旅局长吐送古丽·买托胡提、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文旅局副局长贺娇龙、巩留县文旅副局长英卡尔·巴合提开尔地以及拜城县文旅副局长苏比努尔·外力,在一个小时的直播里收获3.4万点赞。
“网红局长”成为浪潮的背后,是各地文旅局背负的营销压力。厉新建说,“疫情影响下旅游目的地亟须市场‘补血’也是促使各地加大营销努力的客观因素。”
数据统计,2020年,甘孜州接待游客3100万人,旅游收入341亿;2021年接待游客3500万人,旅游收入392亿。今年,甘孜州的目标是接待游客3600万人,收入396亿。“2021年因为疫情,旅游业比较艰难。现在就攒着想今年下半年冲一下。”王川江说。
厉新建说,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中,营销宣传显得异常重要,尤其是在疫情影响下,营销宣传效果如何,直接影响着旅游目的地的客流量。
“丁真红的2020年,对理塘的客流量带来200%的增长。”丁真火了之后,甘孜州文旅局总规划师王秋蓉去丁真家乡调研,她很惊讶,在这个即使在甘孜州也很偏远的地方,竟然有很多游客,“他们说这个地方除了有丁真,景色也真的很美。丁真是一个契机,真正的核心还是产品和文化。但是他在宣传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厉新建认为,作为一个市场化的行业,旅游本就应该紧贴市场。“网红局长”的出现,同时也说明市场对“有质量保证的信息”的渴望。“毕竟这些特殊网红是公务人员,这是难得的信息质量的‘背书’”。王秋蓉也持有同样的观点——“网红局长”的第一优势,是用政府背景,为当地旅游项目的质量做出承诺。
“旅游局长成为网红对于所在目的地的旅游发展‘绝对是好事’,这些‘网红’也是文旅部门的负责人,成为‘网红’也是把脉发展趋势、适应市场需求能力的充分肯定。”在厉新建看来,只要这些网红局长个人能力和目的地资源等级能形成“化学反应”,文旅局长网红现象就能持续。
“只要‘网红’身份不影响这些局长们履行其作为文旅部门领导的主责,就应该鼓励和支持,希望文旅行业再多些这样专业的网红文旅局长。”
7月12日,刘洪在七色海拍摄推荐甘孜旅游线路的视频。他换上藏装,坐在地上穿靴子,有藏族阿妈经过,絮絮叨叨和他说话,他就仰起头笑,手上不停。换好装,他面对镜头开始滔滔不绝:“我是甘孜州文旅局长刘洪,欢迎你们到甘孜来旅游,在这里我给大家推荐两条经典旅游线路。”
他脱稿说了五分钟甘孜州南北线的旅游攻略,最后用藏语结束:“我是甘孜州文旅局局长刘洪,欢迎你到甘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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