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平散文:寒衣节过后,望着远去的炊烟

閑雲襌月
2022-11-01 20:05 来自北京

魏渊平散文:寒衣节过后,望着远去的炊烟

寒衣节刚过,心里总有一缕魂牵梦萦于家乡老屋房顶上的回味无穷炊烟.....

袅袅的炊烟,在四季景色变幻渲染下,用婀娜多姿的形态与这南山山林的青黛映衬互舞。无声地叙诉着山大沟深处的庄稼人日常碎是、喜怒哀乐、还有粗茶淡饭,也寄托着祖祖辈辈的憧憬和希望,更牵引着这座村庄的生机与灵魂。

炊烟总要经历过一根普通火柴(打火机)的点燃,一星星儿火苗的腾起,一团火焰的历练。柴禾燃烧后的升华顺着一段黑咕隆咚的烟道,便迫不及待地从屋墙外烟囱中脱颖而出,有时腾空喷薄而起,有时袅袅盘旋上升,或是温柔体贴倾斜青烟,或是怒发冲冠黑烟,或是舞袖飘逸白烟。各家每户的炊烟连成一片,笼罩在整个村庄的屋顶上空,赋予这个村庄生生不息的祥和世代的延续。

记忆中的童年,最怕春季下的毛毛细雨、夏季的狂风暴雨、秋季的阴雨连绵。当时的家境贫寒,家里的各种秸秆都得留着喂养牲口,供我们烧火做饭的柴禾并不是很多。

我和我母时常要去山沟深处,割些地埂上的蒿草,娘俩把一捆又一捆的蒿草背回家,日子过得恓惶,待到冬季冰雪封山时,我和母亲早已砍了一大摞山柴,码在山墙下,供我们一家人做饭取暖。

父亲为我家窘迫的生活逼得出门打工去了,家里只剩下奶奶、母亲和我们姊妹四个相依为命,夏秋季的雨天有时候是那么漫长,因雨下得时间太长,雨把我们堆积在山墙下柴禾淋湿了,生火做饭就成了我们的最难畅的事,柴潮烟熏火不点不着,我拉着风箱杆子扇风,有时候等半天还不着,刚把颡(头)挪到灶火门洞前一看情况,火和烟就突然一下子冒喷了出来,熏呛得人揉眼擤鼻咳嗽,我粉红的小脸蛋,瞬间变得灰头土脸,刚剪的好看刘海,清秀的眉毛,长长的睫毛,一下子就烧成蓬头垢面,惹得一家子人瞅着我嬉笑。在我母和我奶的帮助下,我们总算吃上一顿饭,虽是一股青烟的折腾,我却感觉到了一家子人其乐乐融融的温暖。忘不了那凶恶讨厌青烟的折腾,忘不了那大锅饭的清香,忘不了那一丝一缕青烟飘香千里。在晨曦里、在暖阳中、在黄昏后,每一缕炊烟都寄托着我对在外打工挣钱养家,背井离乡父亲的想念。

无数次点燃做饭的柴禾,炊烟袅袅每一次的升起,我慢慢地在成长中感受着人间不一样的烟火。

农忙的时候,年过花甲的我奶就成了我家做饭主厨,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奶奶变着花样做。

夕阳西下,悠闲自在的牛羊走在河路上,倦鸟归巢,村里的树叶里就热闹了起来。孩子们在野地平坦的空地跳着游戏的“房子”、翻筋斗、滚铁环、跳绳、捉迷藏……

看到远处各家各户房顶上空飘渺的炊烟,我们似乎忘记了劳作的疲乏,孩子们顺着蜿蜒崎岖的山路,争先恐后地提着笼,拿着镰撒腿往家的方向跑去,虽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心里却是欣喜非常。

回到家,庭前院落的犄角旮旯早已被奶奶收拾地干干净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草屑,洗一把满脸是汗的脸,再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已是口水都咽了再咽,爸妈不上桌,我们怎么敢动筷子,用最急切的眼神凝望着大门口。

盼着盼着,爸妈终于回来了,一家人都齐了,我们才一起吃饭,你一碗,我一碗,似乎总是吃不够。我奶虽不怎么识文断字,但会讲许多民间故事,或神话或传说,我们都爱听,饭后睡觉的时候,我是在我奶的故事中慢慢地入眠的。

后来我走出大山,每次回味着老家里饭菜,总是那么回味无穷。有炊烟的地方就有醇香,有亲人的温暖陪伴。

我出嫁后回娘家的路变得惆怅难过,在百感交集中徘徊不定,想着我母点燃的每一缕青烟,就像一盏盏不会熄灭的灯塔,守候在路口,寄托着盼儿女归来的情深意长!

每次回娘家都是在暮色中匆匆忙忙地回来,路过村外高处,就会看见看到庭院上空萦绕的炊烟,晕染着整个院落,我就知道会有香喷喷的饭菜等着风尘仆仆归来的我,饭桌上其乐融融,再枕着母亲的热炕头美美地睡上一觉,踏实到心里无忧……

慢慢地时光老了,现在村里都用电气做饭,村里很少再见到炊烟。现在回家,山头下,田地里,散落着一个又一个隆起的坟头,有的坟头杂草丛生,有的坟头仅有的几朵纸花在风中摇曳着,青烟曾经在炊烟里生生不息,最终,尘归尘,土归土,隐入尘烟.....

时过境迁,人生百年,都嫌短暂,慈祥的我奶已经在这柔软的黄土地下睡着了,我给我奶十月一上坟烧纸送寒衣送纸钱的那一瞬间,看着那燃烧的火,望着那一缕燃纸过后的青烟,眼前幻化出我奶在的时候的样子。自此,山高路远,斗转星移,您点燃的每一缕青烟,做熟的每顿饭,我都记在心里,我愿用我今生的修行换得与您下辈子在另一个世界的重逢。

曾经乡村的炊烟已烙印在我的心里,只要是又见炊烟起,我就知道我的根基在哪里,生于此长于斯的初心和后来生活的抗争的欲望就印在骨子里,那一缕魂魄总会在那一丝一缕的炊烟中寄存着。

静虚村人2022年11月1日闲写

魏渊平 西安人,中学历史教师。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安摄影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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