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凡：江湖还在，人已失联

近日失联的资本大佬包凡终于有音讯了。2月26日，华兴资本官方确认，创始人包凡目前正配合中国有关机关的调查。

2月16日晚间，华兴资本控股发布的一则公告，无疑向金融界掷下一枚惊雷：公司董事会主席、实际控制人包凡失联。

从包凡的朋友圈来看，其已经49天未更新朋友圈，最近更新的朋友圈显示为1月9日。彼时包凡转发了华兴投资公众号的一篇文章，祝贺被投教育公司“粉笔”取得开门红，成为华兴新经济基金2023年第一单IPO。

包凡失联的消息一出来，股市反应激烈。2月17日，华兴资本股价跳水15%，然后一路跌破33%，为公司港股上市以来的最低价，十多亿港币市值蒸发。到目前为止，华兴资本股价依然在阴跌。

有接近华兴资本的相关人士透露，包凡此次失联事件，“主要与华兴资本控股集团前总裁丛林在船舶租赁业务上的违规操作有关，包凡个人因配合调查被带走。”

一个失联新闻震动金融和互联网界，原因只有一个，包凡太“不凡”了。

还有媒体爆出，包凡在失联前几个月，准备将其部分资产从国内和中国香港转移到新加坡，但转移是否成功暂不得知。这些传闻，更让包凡的失联扑朔迷离。

1

“并购之王”

美国思想家爱默生说过，“一个机构就是一个人影响力的延伸”。在华兴，这个人就是包凡。

相较人们一说起投行就想起的金融精英范儿，包凡无论外表还是性格都更像个“江湖人”，曾有文章简单概括了包凡和他的性格、为人处世特点：

——上海男人，光头，喜欢F1和拳击。

——肝胆相照，先做朋友，再做生意。

公开资料显示，包凡为华兴资本的创始人，也是公司实际控制人。华兴资本集团成立于2005年，是一家专注赋能中国创新经济的金融机构，公司业务包括投资管理、私募融资、并购、证券发行与承销、证券研究与交易、财富管理及其他服务。

不关心创投圈的人或许不了解华兴资本，这家公司最初以提供新经济行业的财务顾问服务起家，后来因参与多个中国互联网企业并购案而名声大噪。京东、腾讯、美团、聚美优品、唯品会、爱奇艺、58同城、赶集网、优酷、土豆、滴滴打车、快的打车、陌陌、豌豆荚、途牛、神州租车等企业上市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华兴资本的影子。

尤其是在2015年，中国互联网企业并购大潮中，华兴资本就参与13个并购案，包括滴滴快的、美团点评、58赶集、携程去哪儿四大并购案。创始人包凡因此有了“资本红娘”、“并购之王”的称号。

可以说，一部华兴资本的成长史，相当于半个中国互联网半个江湖。

北京中环世贸中心21层的华兴资本办公室，可以俯瞰北京长安街最美的街景。在过去的互联网企业合并潮和中概股回A潮中，包凡和他带领的华兴资本就以俯瞰的姿势纵横捭阖。

1970年出生的包凡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世背景。他的祖父曾是上海滩的银行家，他日后对资本市场的敏锐，有不少是来自家庭成长过程中的耳濡目染。而他父母的外交官背景，则帮助他在年轻时就获得机会开拓眼界，走访多国。

创立华兴资本前，包凡就已经是国际投行精英。1994年到2000年，他先后任职摩根士丹利分析师和瑞士信贷经理。2000年，30岁的包凡担任亚信首席战略官，当年，亚信联创在纳斯达克上市，是第一家在美上市的互联网公司。

履历漂亮、经验丰富，熟悉华尔街的游戏规则、了解美元基金的喜好、拥有丰富的国际投行经验，这是包凡拥有的，恰恰又是当时国内创业、投融资市场所稀缺的。

2005年，包凡回国创立华兴资本。当时的中国资本市场尚以传统工业、消费项目为主，互联网领域的企业正处初期，飞速成长，融资、并购需求极大，却对资本市场相当陌生，“讲故事”能力很弱，他们给出的发展方向、融资需求、核心竞争力很难说服国外投行们。

包凡从雨后春笋般的创业公司中看到了机会，明确锁定互联网等新经济领域。并带领华兴资本打破西方投行话语权，帮助中国众多互联网企业成功融资，成为早期中国互联网企业走向世界资本市场的“红娘”。

2011年，京东启动C轮融资，金额是10亿美元。虽然自己没有实力吃下10亿美金的融资需求，但包凡尽心竭力牵线搭桥，为刘强东引荐了资本巨头DST的创始人尤里。在包凡引荐下，DST主投5亿美元，老虎基金、软银跟投，融资额共计15亿美元。这是京东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轮风险投资，也是其扩张过程中的关键一战。自此，华兴与京东深度捆绑。

到了下一轮融资，包凡更是拉来了腾讯的战投。这一下不仅解决了资金问题，更为京东寻来了中国市场最重要的流量支持。重情重义的刘强东，自然不会忘记居功至伟的包凡。2014年京东IPO，华兴担当京东IPO的联席主承销商，从中收获颇丰，也建立了“江湖地位”。

2018年华兴资本登陆港股，成为中国首家上市的民营投行。2021年末，华兴资本的规模达到高点，投资管理业务的人民币和美元基金总资产管理规模高达490亿元。

最近两年，华兴资本出现的频率并不高，包凡间接持有超六成股权的华兴证券也在2021年106家证券公司中排名靠后。去年中概股的寒冬，让华兴资本受创不浅。整整一年，只投过一家企业，所有业务均出现大幅衰退。

2

失联前人事动荡

包凡身上有浓浓的江湖气。

他曾公开表示，社会就是一个江湖，人情世故是合作的基础。他所有的回报都是通过投资人情得来的，“朋友、人脉成就了华兴的今天。”包凡好交朋友的性格加上华兴资本的时运，让“交朋友”产生了巨大的商业利益。

然而，这种“江湖气”已经为他今日的失联埋下伏笔——有的朋友可以带他飞得更高，也因为一些朋友导致了他失联。

就在包凡失联前一周，华兴资本旗下的华兴证券刚刚经历一轮人事震荡，涉及部分董事、监事及高级管理人员。

启信宝数据显示，今年2月7日，华兴证券的董监高出现多名人员调整。

其中，3名董事退出，分别是：丛林、王徽、马宁；1名监事退出，为董建瑾；1名高管退出，为崔强。

另外，又新增了5名董事，分别是：项威、陶坚、陈杨、辛欣、王成；新增1名监事，为郑熠；新增1名高管，为杨历扬（财务负责人）。

其中丛林退出董事名单，由华兴证券总经理项威代行其董事长一职。在包凡失联之前，丛林已经于2022年9月被带走调查，这也让包凡失联的情况引发市场猜测。

据公开资料，丛林于2020年7月1日上任华兴资本控股集团总裁，兼任华兴证券（香港）有限公司董事长，负责集团投资银行业务的发展及管理，直接向包凡报告。

丛林在银行及金融领域工作三十多年。1990年供职于工商银行，1998年担任工商东亚控股有限公司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2006年升任副总裁。2007年加入工银租赁，担任执行董事、总裁。2016年出任工银国际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兼行政总裁。

此前，丛林服务于工行体系超20年，相继任职工行总行部门领导岗位、工商东亚金融控股有限公司副总裁、工银金融租赁有限公司总裁，2016年出任工银国际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

据了解，工银租赁是国内首家银行系金融租赁公司，是中国工商银行的全资子公司，也曾是国内资产规模最大的金融租赁公司，主要从事航空、船舶和综合等领域的租赁业务，营业额每年在千亿级别。

近年来，随着船舶融资租赁业务规模迅速扩张，该领域正掀起一轮反腐风暴。仅2022年内，包括工银租赁、中信租赁、交银租赁、中国进出口银行等多家金融机构在内的多名干部相继被带走。外界普遍猜测，丛林2022年9月上旬被带走调查或与此相关。

而包凡与丛林的相识正始于丛林执掌工银国际控股时期。在2017年10月，工银金融租赁曾贷给华兴资本一笔2亿美元的贷款，丛林和包凡的交情，或许自此事始。这笔贷款在2018年9月，华兴资本在港股成功上市融资后被偿还。

接近华兴资本的相关人士透露，包凡此次失联事件，可能与丛林在船舶租赁业务上的违规操作有关，包凡个人因配合调查被带走。

2022年9月丛林被带走时，业界已有传闻，可能会波及包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还有待调查，但可以确定一定和江湖有关。

现在，江湖依然在，但包凡却已经失联。

3

大佬失联意味几何？

大佬失联所引发的震动难以想象，尤其对主营业务影响巨大。

尽管华兴资本曾发公告澄清，“董事会并不知悉任何资料显示包凡失去联络一事与或可能与集团的业务和/或运作有关，而集团目前业务及运作维持正常。公司的两名执行董事谢屹璟和王力行将继续负责集团的日常管理和运作。”但灵魂人物失联，依然难以抵挡市场的情绪波动，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股价大跌33%，15亿港币市值蒸发。

另外，金融创投行业向来“闻风而动”。出于对包凡失联的担忧，日前已经有银团开始摸底和评估华兴资本贷款风险。最新财报显示，截至2022年6月底，华兴资本取得49.70亿元的信贷额度，另有23.13亿元的未偿还银行借款。有外媒援引知情人士消息，华兴资本一直在与银行接触，但还没有收到立即偿还贷款的要求。

金融大佬失联带给公司的“震荡波”此前已经有多个案例。

2021年末，信中利资本集团创始人汪潮涌失联。这位被称为“中国创投教父”的私募大佬，当时掌控着过百亿的资金。后有消息指出，他失联的37天，是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他获释回归、正常履职后，这家老牌机构风光不再，甚至被银保监会列入了“保险资金领域私募股权基金管理人不良记录名单”。

今年1月，深圳前海巨漳资本的实际控制人林淑青和古景腾一度失联，后被证实因意外事件两人不幸一死一重伤，最终导致这家资产管理规模超过百亿的私募巨头所有的投资业务陷入停滞。

新华保险原董事长万峰也在今年1月中被爆出失联消息。坊间普遍流传的说法是，涉及万峰在新华保险期间做的一些不动产项目。

而此番包凡失联，会否引发华兴资本业务受挫和董监高人事变动，还需时间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