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 Ampere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Renee James：人们认为“做不到的事”，是我最喜欢的事

在领导一家科技企业获得成功这件事情上，安晟培半导体（Ampere Computing）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Renee James从不缺乏实力。在创立这家云原生服务器芯片领域的独角兽企业之前，Renee曾是英特尔公司总裁，也是硅谷知名女性领袖之一，那时，她距离成为CEO仅一步之遥。

她在英特尔职业生涯的开端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与英特尔前CEO安迪·格鲁夫(Andy Grove)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正是这位半导体行业的传奇人物在她打算创业时给了她鼓励。

在英特尔工作近30年，Renee对半导体行业的运作方式了解颇深，深知越来越多的应用开始依赖云服务，以及能在工作负载和能效之间取得平衡的数据中心。随着数据中心规模不断扩大，开发能耗更低、性能更优的处理器势在必行。

2018年，Ampere成立，瞄准的正是应用于云服务器的芯片市场。曾有媒体报道，在创业的早期，Renee曾遭遇投资人或客户的拒绝，但她会平静地回复：“好的。”然后带领团队证明自己。促使她创业的，与其说是实力，不如说是面对挑战的勇气和野心。

“如果人们和我说某件事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会很高兴，因为人们认为‘做不到的事’，就是我最喜欢的事。然后我肯定会让它最终实现。” 在接受《经济观察报》独家专访时Renee说。

成立后不到三年，Ampere推出了两款主打产品——2020年发布的业界首款云原生处理器80核Ampere® Altra®，2021年发布的128核的Ampere® Altra® Max。（Ampere的官方数据显示，对比x86架构的解决方案，Ampere的处理器可以带来3至4倍的性能和效率的提升。）2022年，Ampere推出了基于自研核的AmpereOne™。

在采访中回望那段创业经历时，Renee表示，“我们知道云的环境有不同的、新的需求，需要采取不同的计算方法，这对于我们未来能做什么（改变）非常重要。” 即便没有胜券在握，事实却证明，Renee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在Ampere成立五年后，数据中心对环境的影响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投资人和客户们也很快意识到了Ampere云原生处理器的价值。

2022 年，NVIDIA与Ampere联合推出一款针对云游戏的服务器平台AICAN（Android in Cloud with Ampere and NVIDIA），采用Ampere Altra Max云原生处理器和英伟达的GPU，不需要修改或模拟就能原生运行兼容Arm的移动游戏。

2021年，Ampere与甲骨文合作，推出了全球首个正式全面启用Ampere Altra的OCI实例。2022年，Ampere 和 Microsoft携手开发了基于Ampere Altra 的 Azure 虚拟机，不仅带来了全新的性能和能效优势，还带来了比 x86 的同款解决方案高出 66% 的性价比。同年，HPE、Google等众多领先企业相继发布了基于 Ampere 云原生处理器的云实例。

一家企业应该与市场保持怎样的关系，才能站立在浪尖潮头、获得先机？Ampere与它的知名客户之间的合作似乎提供了答案。“客户对我们产品的性能和质量感到惊喜，即便在疫情期间的艰难环境中，我们仍按时交付我们所许诺的产品。客户也对我们的优异表现感到满意。” Renee表示。

在中国这个全球最具增长潜力的市场，Ampere的客户包括众多国内云计算领域的知名企业。Renee为Ampere的中国团队感到骄傲，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们见面。“由于疫情原因，我大概有三年半的时间没能够到中国出差，我很期待重启我的差旅计划，我期待见到我的员工和客户。我和大多数客户已经认识有 30 年之久，但有很多员工我还未曾谋面。”她说。

Renee表示，自己2023年最大的愿望是小儿子顺利高中毕业；还有就是Ampere能够实现增长翻倍。根据公开资料显示，2022年4月Ampere宣布，公司已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秘密提交注册，拟首次公开发行（IPO）普通股。如果上市进程顺利，Ampere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

2022年6月，为响应市场和客户的多样化需求，实现更好的性能、更低的功耗以及更高的可扩展性，Ampere推出以ARM ISA为基础、基于台积电5nm制程的云原生处理器 AmpereOne，该芯片采用Ampere自研核，被认为是针对“云原生”服务器新的标志性产品。事实上，Ampere的产品不仅是云原生芯片的代表，也是大数据、移动互联网和云计算等新型技术形态正深刻改变世界的的见证。

当被问及公司的发展是否达到了预期时？Renee回答，“是的。我们推出了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并且实现了大批量生产。我对我们现阶段取得的里程碑式的进展感到非常高兴。”她说，“公司创办伊始，我们团队就相信环境因素的限制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急迫。我们的愿景是在限定功耗的范围内为数据中心提供更卓越的性能，我们已经实现了这样极具挑战性的设计。今年我们还将会推出一款新产品，超越我们的目标。”

Renee毫不讳言自己在英特尔学到了关于半导体的一切，“将几十年的知识用于解决一个新问题，把我们学到的关于高性能的一切，从不同的角度思考，思考如何通过不同的方式去做到。这是Ampere的使命。”Renee说。她豪不怀疑自己和Ampere的同事们将创造一些不同的东西，除了技术，她相信是Ampere“成为云原生计算平台领导者，不断根据客户的需求同步提供创新、性能和价值”的“使命”让这些人和自己走在一起。

作为半导体行业最著名的女性领导者之一，Renee认为，领导者的价值就是将自身和企业的未来置于充满创造力的过程中，并且向世人证明其正确性。而她正在做的事情正是这一观点的印证：创立Ampere，带领一支敢于创新、勇于创新的团队，让人们看到产业变革的样子，看到未来的样子。“我们会坚定不移地朝着我们的使命前进。因为我们对计算发展方向的愿景是正确的，使命也是正确的。我们还远未完成。我们还有新产品即将推出，还有很多的想法还没有开始设计，我们对未来的发展充满希望。”Renee说。

如今，她正领导着这家年轻的初创企业，重新定义云原生（Cloud Native）计算的各种可能性。虽然带着英特尔烙印，但Ampere并不是新的英特尔。Ampere正努力成为云市场的顶级的云原生处理器提供商和行业的主要参与者。毕竟，真正的成功，从来不是复制别人，而是成为自己。

访谈：

沈建缘：是什么样的经验或者阅历支持你选择创业？

Renee: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过于勇敢，比如说我对商业运作和管理、未来计算发展趋势的勇敢判断。我会在自己身上下赌注，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也会做调研、与人交流，但最终我会遵循心之所向，坚持正确的方向。所以很多人经常对我说他们很惊讶我身份的转变——曾担任过英特尔的总裁，然后还选择开始创业，而大公司出身的人通常不会是创业者。但对我而言，我一直是一名创业者。

因为在英特尔，我们致力于实现没人相信可以做到的事情。如果人们和我说某件事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会很高兴，因为别人认为“做不到的事”，是我最喜欢的事。我们会努力想办法让它最终实现。我们一直致力于创造未来，而创造未来意味着你必须相信你当前看不到、其他人也无法想象的东西，这恰恰是一种非常稀缺、独特的品质。

沈建缘：英特尔的工作经历，有哪些在5年的创业过程当中仍然深具价值？

Renee: 我在英特尔工作了将近 30 年。英特尔发明了微处理器和现代晶体管技术。我不得不说，我在英特尔学到了关于半导体的一切。我认为目前是将几十年的知识用于解决新问题，把我们学到的关于高性能的一切，从不同的角度思考如何通过不同的方式去实现的阶段。这也是 Ampere 的使命。

综合我们学到的一切，我们思考如何为未来的发展构建新事物。回看计算的历史，我们会知道某个架构不会永远存在。过去先有了大型机（mainframe），然后出现了许多种计算机，再然后有 x86 企业服务器。那么，下一步是什么？我们认为是基于 Ampere 的云服务器，是云原生。

在创办公司时，我想如果不是我们，还会有谁能比我们做得更好？谁能把我们构想出的想法实现？我们知道云有一些不同的、新的需求，云的环境需要采取不同的计算方法。所以，包括我自己、我的首席技术官和工程主管们，我们都学到了很多东西。这对于我们未来能做什么非常重要。

沈建缘：创业将近5年，公司的发展是否达到了预期？

Renee: 我会说“是的”。我们在不到 5 年的时间里，事实上不到3年的时间里，推出了两款产品。今年我们还将会推出新产品。在Ampere 成立的这5年以来，数据中心对环境的影响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所以我认为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我们推出了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并且实现了大批量生产。现在过去5年了，我们和一些大型、要求严格的客户达成了合作。所以，我对我们现阶段取得的首个里程碑式的进展感到非常高兴。接下来的5年，我们会继续扩大产品线，继续发展扩大我们的客户规模。

沈建缘：创业五年来获得最大的成功是什么呢？

Renee:我认为所取得最大的成功是，我们吸引并构建了一支世界顶尖的团队。我们团队成员有一半都是资深的行业老将，我们的管理层团队也拥有丰富经验，在业内具有相当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此外，我们在疫情期间构建起来了一支非常年轻的队伍，他们大部分在30岁以下，刚完成他们的博士或硕士学业，加入到Ampere大家庭继续他们的人生课程。

看到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给Ampere带来的新鲜动力、新发明、新突破，让我感到非常兴奋，也感受到了满满的正能量。因为有时当你在管理层待的时间久了，你会感觉自己遗忘了那种成功的兴奋感。所以我觉得5年来我们取得最精彩的成就，就是我们的团队和发明。

沈建缘：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或你身上的什么特质吸引了这么多优秀的人追随你？

Renee: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我能够找到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团队，我总是给他们一样的回答：使命——大家会因为公司所做的事情和他们的理念一致，所以选择加入公司。

在Ampere，我们正在构建一些新的东西。为云计算、为我们的世界构建更绿色环保、更可持续发展的未来。所以我认为是因为使命。也正因如此，许多年轻的朋友愿意加入我们，和Ampere一起开发新的产品，经验丰富的员工都想接受新的挑战，这是多年以来服务器领域的一个新挑战，它让人非常激动。

沈建缘：公司发展到了现在的的阶段，一切会变得更容易些了吗？

Renee：我认为半导体行业无论在哪个阶段都是充满挑战的。我们知道，即使是一些拥有几十年历史的半导体公司也面临着挑战。这是一个充满挑战的行业。我们的使命是构建高性能、高能效的未来云计算。这个使命现在才刚刚开始，所以我想说，我们会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使命前进。因为这是正确的，我们对计算发展方向的愿景是正确的，我们还远未完成。我们还有很多的想法等待实现，我们对未来的发展充满希望。

沈建缘：2022年最大的收获和遗憾是什么？我忍不住想问这个问题。

Renee：2022年我们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在过去的18个月，我们先后出货了两款产品，80核的 Ampere Altra和128核的Ampere Altra Max，并在全球进行部署。去年，我们也有很多客户发布了基于Ampere处理器的实例。我们很期待今年继续发展壮大我们的客户规模。作为一家国际化的公司，我们在中国大陆、中国台湾、越南、印度的班加罗尔，以及美国多个城市都设有办公室，另外，我们很多员工都是新加入Ampere的，但是由于疫情原因，我未能见到所有的员工，这是我2022年最大的遗憾。

沈建缘：按照计划的话，2023年公司会推出新的基于自研架构的处理器吗？

Renee: 我认为这个问题涉及大型云服务提供商（CSP）。不同的客户有不同的想法和需求，有的客户只用基于Ampere处理器的产品，有些客户两者兼备，他们既用基于Ampere处理器的产品，也用其他的产品，所以我们认为，我们的工作是要为客户打造最好的处理器，具备高性能、低功耗、更可持续的处理器，这样他们更愿意使用更多基于Ampere处理器的产品。

沈建缘：因为地缘政治的原因中国市场似乎变得特别复杂，Ampere怎么看待中国市场的机会？

Renee: 我认为中国市场非常有发展前途，非常重要。从Ampere成立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在中国设立办公室，创建中国团队，包括技术和销售人员，帮助客户实现落地部署。

我们很重视中国市场，我们遵守所有相关的贸易规范和要求，在全球范围内销售产品。中国的云计算市场发展蓬勃。我们也很期待2023与中国的合作伙伴继续推动市场的发展。所以我们不会松懈，会持之以恒地为中国客户提供优质产品和服务。

我很满意我的中国团队。我们在中国有优秀的员工。我们希望中国的经济和云服务提供商的业务在2023年继续蒸蒸日上。对我来说，2023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之一就是中国情况的变化，现在人们可以更加方便地出行，我们的工程师也能更好地为客户提供服务与支持，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沈建缘：中国的可持续发展及“双碳”目标对数据中心行业也意味着带来巨大需求和增长，对此Ampere有何准备？

Renee: 在我们公司创办伊始，我们团队就相信环境因素的限制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急迫和严格。我们的愿景是在限定功耗的范围内为数据中心提供更卓越的性能。我们已经实现了这样极具挑战性的设计目标。中国的可持续发展目标与世界上许多国家一致。我们不能再以用电量不受约束的方式继续发展。因此，Ampere产品卓越的性能、极低的功耗正是我们产品的突出优势，我们有能力帮助我们的客户实现减少碳排放的目标。Ampere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

沈建缘：你认为摩尔定律还会继续生效吗？在依靠先进的工艺制程之外，还有哪些方面可以增强Ampere产品的竞争优势？

Renee: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相信摩尔定律将继续存在，目前已有许多更先进的工艺节点。但重要的是我们仍需同时进行设计工作。所以芯片设计、封装工艺的选择很重要。随着行业的发展，有些方法可能已经成为历史，因为（芯片）尺寸越来越小。因此我们需要针对工艺节点做更多的努力，来继续从摩尔定律中获得价值。服务器领域始终处于领先地位。我们也一直非常努力以获得产品的最佳性能。这并不新鲜，这就是每一代芯片人的进步方式。

沈建缘：怎么看待整个芯片市场当中的竞争格局？你觉得Ampere有多大的胜算？

Renee: 我对Ampere 将成为 ARM服务器CPU市场的第一名，成为下一个最大的新半导体公司充满信心。目前我们已经是该领域的领导者，因为除了客户自己之外，我们是最了解他们的。

我认为 Arm 架构正在不断发展，并成功拓展到了许多不同的领域，在计算行业的每个细分市场都颇具潜力。比如说在汽车、边缘、5G等市场中，Arm架构正在赢得越来越多的客户。随着Ampere的增长，一些客户也在伴随着我们一同增长。凭借优秀的产品设计，我们在销量上不断取得突破，并且在市场上领先。

沈建缘：所以x86架构主导的数据中心市场会最终被取代吗？

Renee: 它不会被取代，因为市场有自身的发展方式。

在云的早期阶段，可能你唯一的选择是 x86。但随着数据中心里云技术的不断创新和使用的扩大，Arm架构则显现出了其特有价值和魅力。Ampere会在云上继续增长，x86也会继续存在，他们都会继续发展。我们也看到市场上越来越多用户选择Ampere，选择向Arm过渡。

正如我们前面提到的计算的发展历史，先是有了大型机，然后是数字设备，再然后x86到来。其实一开始x86的市场规模很小，随之规模越来越大。这是因为它符合企业公司们想要的使用模型，当时企业想从专有的大型机微型计算机（mainframe mini computer）迁移到客户端服务器，而正好x86适用于客户端服务器，所以企业们购买了越来越多的x86服务器。

现在我们看到人们愿意为云原生投资，他们想要云原生，希望软件都是云原生的。他们将通过越来越多的云原生方式来发展，这是Ampere所做的事情。我们专注于云原生处理器，这也是我们的机遇所在。但x 86已经存在30年，并且会持续存在很长的时间

沈建缘：你判断5G、AI、XR、IoT等等新的技术形态什么时候会催生一些杀手级应用，使得数据中心或者移动终端有一些爆发增长？

Renee: 已经有了，那就是云服务。搜索、视频、云游戏等，这些应用持续增长，当然还有不断诞生的新应用，如各种类型的AI，都对云有极大的需求，都在促使云的增长。所以爆炸性的增长一直存在云中。我们不断地看到新应用进入到云。例如，当企业开始经营时，他们一开始可能只从简单的打印机服务器开始，而后涉及到的云应用会越来越多。

但我认为可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手级应用”。有一些应用确实会驱动更多的市场需求，例如游戏已经驱动了很多需求，AI 也开始驱动大量需求。我也认为会有一些类似的应用会对市场需求有较大的驱动力。例如，搜索某种意义上也是很大的应用市场。当然，我们已经知道电动汽车、5G、人们对云端发展业务的需求等市场的重要性。还有Web服务器，企业应用正在迁移到云数据库，这些是目前非常大的市场增长动力。

沈建缘：面对一个特别成功的职业女性，人们总是会问她如何平衡工作和生活？你也常常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吗？

Renee: 是的，我每次采访都会被问到这个问题。科技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领域，所以平衡工作和生活需要制定计划。对于女性来说，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我们必须成为非常好的任务计划者才能更好的平衡家庭和工作。

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进行计划。我是一个非常好的时间管理者。我认为对于那些在工作之外有其他义务的女性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成为一个好的时间管理者，为这些事情去腾出时间。

沈建缘：有年轻的员工向你询问一些工作以外的建议吗？

Renee: Ampere作为一家非常现代、非常年轻的公司，我们非常关注员工在工作之外的情况，比如说当他们组建家庭、抚养孩子，或正在尝试做其他事情时遇到哪些问题。我们为员工提供很好的福利和协助，有时我们会通过公开的形式询问员工们有关家庭的问题，他们可以和孩子一起做什么，诸如此类。我们会安排很多家庭活动，为员工提供有关孩子、育儿假等很多福利。我们公司有很多女性员工，大家对此都很认同和满意。

沈建缘：员工什么样的表现会让你觉得特别兴奋？

Renee: 我们的员工都有很好的教育背景，我们喜欢有好奇心的人。有好奇心的人喜欢尝试新事物，喜欢做试验，愿意冒险，同时也讲纪律。这可能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组合。要讲纪律，但也要尽自己所能去尝试、去创新。过往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们做的发明并没有完全达到预想的效果。但我一直很高兴，因为我们的员工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或是以创造性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实验。

在大公司，年轻的员工可能会说，他们刚获得学位开始工作时能够分配到的工作很少。但在像Ampere这样的初创公司，我们给这些年轻员工提供更重要的工作，而不是只做很小的工作。我们让经验丰富的领导带领年轻员工一起完成更重要的工作。

Ampere有很多拥有 25 年以上资深行业经验的员工，我们称他们为“智者”。他们多年经验积累的智慧可以帮助年轻员工避免错误的发生。而新员工们在学校学到的知识、身上具备的新想法、不怕失败的精神，让他们不惧怕未知，让他们具备强大的创造力。

沈建缘：在30多年的职业生涯当中，你希望自己的哪些错误不会让你的年轻员工们再犯？

Renee: 我认为重要的是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

我在职业生涯中期经历过一件事情，当时我有一个商业计划，向公司董事会申请了资金，他们非常地认可，所以给了我比原计划更多的资金来支持我开展业务。我拿了那笔资金，但后来我意识到那是一个错误。永远不要拿比你需要的更多的资源，永远不要比计划好的步调走得更快。 因为成长是必经的过程，欲速则不达。

我总是告诉我的团队必须专注做某个产品，必须确保它的高质量，确保让客户满意。相较于去尝试所有的事情，我强调要保持专注。我们只做我们专注要做的事情。

另外，我的另一个心得是关于人才的提拔。通常有一种观点认为，你必须有一定年限的工作，或者一定经验，才能够晋升。我认为这并不全然正确，这是非常过时的管理理念。如果这个人真的很优秀，即使他们只在这里呆了3年，如果他们取得了相应的成就，那就应该考虑提拔他们，给他们提供更多的机会。不要采取太老套的做法，这是我学到的另一件事，就是放开那些老套的观念。

沈建缘：如何定义个人成就，如何定义成功？

Renee：创办一家人们渴望就职的公司，让人们认识到我们正在做没有先例、对未来计算行业意义重大的事情，这对我而言就是成功。我很高兴看到Ampere正在取得成功，并且Ampere的员工让我感到很自豪。

我认为对于女性来说，成功的定义有千面，有多种维度。比如说成为两个表现优异男孩的母亲、担任英特尔的总裁等等，这些都可以是一种成功。但是成功不止于此，对我而言，我认为我还可以创办一家在计算领域着眼于未来的公司。所以也许我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最佳人选，因为每当我的目标得以实现的时候，我都会发现其他我可以做得更好的事情。因此我总是野心勃勃，有很多创意和想法。